◎施正辉

2023年10月，有个启东网红做了一档节目——走遍启东第三站公园路。其中专门介绍公园路旁人民公园内的“麟山”。主持人说，“身处崇山峻岭的人们渴望一片平原，看惯一马平川的启东人渴望有座山。”“启东市人民公园建于1930年，由启东首任县长袁希洛拟建，顾西樵捐款置地，施宗道建设，凿湖为山，名其山曰麟，故称麟山。启东的麟山是泥土垒起的一座山，这也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些话语时常在我耳边响起，也召唤我登麟山、赞麟山，更催促我提笔码键说麟山。

启东地处长江入海口北侧的江海平原，作为冲积平原的靠南黄海地带，没有自然形成的山丘合乎常理，形成了人们的常识。但启东却有一座鲜为人知的山——麟山。

麟山是人造土山，位于现今的启东市人民公园内。山状酷似倒扣的无足深胎碗。山高出地面五米有余，属于地貌最高处了。绿植满坡，以乔木为主，鸟窝恒有。山体的西北和南侧各有一道，拾级四十左右蜿蜒而上即可轻松登顶。顶上一白亭，六柱支顶，圆顶，顶有通天柱，富有跨越感。底座间留两处与山道通联，其余联成弧形长椅，方便游人休息。白亭白到没有楹联、亭名与横匾，没有花鸟笔墨，唯有白色与几何图形在自说自话，当然，也许是沉默到无话可说。

麟山在20世纪30年代凿湖垒土而成，所在区域为中山公园。麟是吉祥神物，在继海门的狮山、崇明的金鳌山之后，在启东也有了一座土山，且以“麟”命名，实属高见佳作，在启东也算是巨作。取名麟山据说是取孙中山的博爱之意。随着时间推移，公园功能叠加，文化日益积淀，麟山也曾易名过“白山”，新中国成立后更名为“人民公园”。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上中学，清明前后到烈士陵园祭扫后的最重大活动就是踏春——畅游人民公园。当时，购票入园，花前留影，赏景悦心。麟山周边有湖，购票可泛舟；山上种植了众多树木，公园里有玉兰、斗球、五针松、龙柏、雪松等二百多种，林道树荫鸟语花香，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公园内有一碑亭，亭内有“设县碑记”“崇海界碑”各一块，驻足仰读的文化人不少，文盲也喜欢听听历史故事，以文化人潜移默化；麟山南侧，左右对称排列着石羊、石狗、石狮、石马等文物，小孩们偷偷骑背留下的照片在民间多见；麟山西侧设四十米长的宣传橱窗，里面有很多画报和宣传先进人物的内容；记得临近民乐河的地方，建有一个长形仿古建筑，内有一条很大的鲸鱼骨头，显得很神秘与诱人。小地方不去远门又鲜有书看的地方，如此庞然大物足以镇住没见过世面的绝大多数人。每到公园，爬一爬麟山、比一比速度，有种莫大的满足感，远比江边的望海台铁塔安稳、有趣。现在的人民公园大为缩水，部分已经成为高楼小区、广场式的健身场所，硬质化面积大为增多。泛舟之景不复有，石雕、石碑、鲸鱼骨等异地安置，记忆中的人民公园被肢解得不再熟悉，似乎也损了乡愁，甚至有不堪再睹的感觉。南侧的雕塑《思想者》、东北侧的《后羿射日》和东南方向带有喷泉设施的水池未能冲淡对公园旧样的钟情与眷恋。没有继承的现代，略显苍白与无味。

与崇明的金鳌山早在1985年成为文物观照，与海门用狮山命名公园、道路、新村等相比，麟山着然受尽了委屈。山龄短、海拔低、体量小这些都是回避不了的事实，但山名不赖，立意不浅，却落得个忽略到视而不见、名不见经传的程度，肯定是始建者所料不及的。不管如何，好歹麟山还在，在经营开发城市的巨浪中保住实体，也算是给了点面子，比一二百年前的救命墩要幸运得多。

有人说，现在的麟山已经不是当初的麟山，位置有了变化，占地变小、高度变矮。还有人说，是否重新垒土保留土山——麟山也有争论，最后确定留个念想，且顶上建了白塔。我也曾想去论证麟山的今世前生，但是，苦于城建博物馆里找不到更多的佐证材料，又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只能搁置作罢。

以往，说起启东，很多人会想起启东粮棉双丰收的“金山银山”的辉煌岁月、说起“人山人海”的繁荣现状。我倒希望更多人能够同时知晓麟山，游览公园，了解过往的历史，继承一种文化，珍惜精彩的当下，化作“登峰拓海”的前行力量，创造更加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