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玄

范旭仑《容安馆品藻录·吴宓》里有一条注释提到我告知相关信息。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也耽于钱学，常与之交流。另有一次，读到刚出的《不够知己》英汉对照本，觉得《叶公超先生》一文应出自钱锺书之手，便电邮通报。回复说已经注意到了，正在撰写书评。

《不够知己》后来修订再版，个别非温源宁所作篇目都注明了原作者。《叶公超先生》这篇不仅未加任何说明，反而删掉了初版里的译者注：“由此似可推断，此篇或为温源宁先生所约之稿。”

这篇匿名的人物特写，以学生的身份记叙老师叶公超，并将清华外文系的三位教授比作“三剑客”，即大仲马笔下的“三个火枪手”：叶公超像波尔多斯、吴宓像阿拉密斯、温源宁像阿多斯。

文中涉及吴宓时还借用了伊索寓言“断尾狐狸”，说他似乎颠倒了教训，“由于有尾巴的狐狸的自我意识而感到苦恼”（suffer from the self-consciousness of a fox with a tail）。译者注却错会文意，误以为作者“把吴宓比成了孤立的有尾狐狸”。新版又将此句改译成“知道自己是有尾巴的狐狸而感觉别扭”，可谓错上加错。

《容安馆品藻录·吴宓》里也引了这段英语原文。范旭仑认为，钱锺书“提及吴宓拘牵于人文道德，浪漫而道学，像伊索寓言里那只没有尾巴的狐狸，独一无二的可笑”，方是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