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姝

《鲁迅全集·日记》记载，1930年4月5日，“沈余及其夫人来”。如据该书附录人物注释，沈余即沈雁冰，也即茅盾，其夫人则为孔德沚。此说显然出自茅盾的晚年回忆录。但茅盾的早年同居恋人秦德君却声称，是她“和茅盾一起去看鲁迅”。对此，陈子善说，“由于相关当事人鲁迅、茅盾、叶圣陶、孔德沚、秦德君乃至一定也在场的许广平均已谢世，此事已成了茅盾所回忆和秦德君所回忆均为孤证的茅盾生平研究的一个悬案”。不过，与秦德君分手以后，茅盾有意淡化乃至消解这段婚外恋的痕迹，因而其回忆录未必如实。反倒是秦德君无所避忌，直面旧情，详述往事，且能提供某些非亲历者所不能道及的细节，诸如她清楚地记得当夜“去时许广平不在家”，就此而言，秦德君的忆述似乎更为可靠。

不惟如此，1989年4月14日，在接受沈威卫访谈之时，就鲁迅日记的“沈余及其夫人”问题，秦德君也明确地回应过，“鲁迅日记上记的茅盾夫人自然是我。我们还一起去看了茅盾的母亲，看了他的卢表叔及郑振铎、叶圣陶”。至于茅盾的回忆录，秦德君则表示，“漏洞很多，有些地方连他也不知道如何写好”。1992年1月4日，秦德君致李广德函也称，“我们在上海是公开的，正式地住在一起，我们一回上海就去拜见了鲁迅，同一天还拜见了茅盾的母亲，去出席过在郑振铎家的商务印书馆的同仁会，去看过茅盾的卢表叔等，无论去哪里，我们都是同进同出，形影不离”。而在这些反复言说的经历中，至少“一起去看了茅盾的母亲”是被茅盾之女沈霜证实了的。

1935年6月，有人发表《文人伉俪一览表》，将孔德沚与秦德君均列于茅盾的名下，并附缀有问号，似不确定茅盾夫人究竟是谁。其实，茅盾与秦德君已于1930年8月分手，当时“还一起去照了一张合影，以作纪念”，只不过“两人脸上均无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