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建新

在故乡南通平潮的南面，流淌着一条横亘东西的大河。五月的初夏时节，大河两岸一人多高的桑葚树一片翠绿，它们就像河水一样，静卧在两岸高高隆起的土丘上。微风吹拂，桑叶呈波浪式起伏。

当我约上三五小伙伴一起来到河北岸、走向一片桑葚树林的时候，这才看见，在肥绿的桑葚树叶的浓荫遮蔽下，高悬于树枝下的一颗颗红色的、紫色的累累桑葚果在随风摇曳。红色的像红宝石，紫色的像紫宝石，一个个晶莹圆润、玲珑剔透，光看着就叫人眼馋。

待我随手摘下一粒桑葚果放进嘴里，去掉桑葚果尾部的根茎后嚼动，马上就有一股酸酸的、甜甜的果汁通过舌尖淌到舌根与喉咙里，一直甜到心坎上。

一颗两颗三四颗，五颗六颗七八颗……初夏的风是柔柔的，桑树林里的空气是洁净的，经过风和空气几番干洗的桑葚果不用水洗就可直接送进嘴里。起先不用袋子装，嘴巴和肚子就是最好的袋子。一直抓到手发红发紫、吃到嘴唇发红发紫。待到嘴巴尝够了、肚子装满了，这才把采摘的桑葚果装进衣服口袋、装进塑料袋，弄得衣服口袋、塑料袋是又红又紫。最后，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哼着小曲满载而归。

到家后，生怕被父母发现，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红的、紫的桑葚果从衣服口袋和塑料袋取出，倒进瓷碗搪瓷脸盆里，留着自己慢慢吃。接着就是忙着洗脸、换衣服，把被桑葚果染得又红又紫的衣服赶紧换下来。自己照照镜子，嘴唇是又红又紫，简直成了大花脸，每次总少不了担心被父母大人发现和批评，但结果每次都是我瞎担心，是父母的开明与大度包容了我。

那年的8月初，因为父母工作上调动，我们一家从平潮回迁到金沙。此前就是因为父母工作调动，一家从金沙迁徙到平潮的。我们一家人乘船从这条大河由西向东行驶时，就从这片桑葚树林南面经过。这个时候的桑葚树依然成片成林、郁郁葱葱，过了桑葚结果的节点，也过了如桑葚果一样绚丽多彩的童年。

半个世纪过去了，儿时记忆里的大河、桑葚树、桑葚果一直在我的脑海浮现。又有一树的桑葚果被初夏温馨的风捎来了，随手采摘一颗桑葚果放进嘴里，尽管还能品尝到它的一丝酸甜，但是感觉这种酸甜不如儿时吃过的桑葚果那样浓甜，也少了儿时吃过的桑葚果的那种香韵。时光就像童年记忆里的那条大河，儿时的欢声笑语在历史的空中回荡，初夏的风飘过桑葚果的鲜香，桑葚果的甘甜在不老的心中汩汩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