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健全

春节长假里，宅在如皋老家过年。有天，儿子帮奶奶找老花眼镜，从床头柜意外发现一枚古色古香的花钱，好奇不已。“那还是我小时候奶奶过年时给我的呢，说是护佑健康的厌胜钱，”正准备看电视的妈妈笑道，“今天就当压岁钱给你吧！”

这久睽而又熟悉的生肖钱，黄铜质地，朴实端庄，钱文俊逸，直径约50毫米。正面为八卦图及“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卦名；背面有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字样和对应的十二生肖图像。记得，儿时除了端午挂香囊之外，它就长年挂在我的床头上。一根枣红色的绒线系着它，悬之于铜帐钩子上，晃悠悠的。那时，对其寄寓之意不甚了了，却也常是一边躺着读小人书，一边盘着它玩，摩挲之间，上面的文字及图案不知不觉也识得了。更有意思的是，我爱描它的图案，把纸蒙在钱上，用中华绘图铅笔拓印。先描内圈里十二地支的文字，由内而外，再描十二生肖，从小老鼠开始渐渐描出一个个动物，嘴里还念着童谣“子鼠丑牛，寅虎卯兔……”很快，一枚铅黑色的花钱就浮现在纸上，仿佛那是一枚大公章，也似一纸书签，也有点类似如今的藏书票。

就这样，一岁岁长大了，也愈加了解其背后的民俗内涵。

所谓花钱，源于汉代，盛于明清，是民间自娱自乐的一种玩钱，有别于官铸的流动钱，多用于辟邪、祈福、纪念等，故又称厌（读作压）胜钱。

对于八卦，《易经》载：“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象征着“天、地、雷、风、水、火、山、泽”等八种自然现象。尤其是“乾”“坤”二卦，在八卦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被认为是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一切现象的最初之本源。简简单单的几根线条，黑白两色分明，就包含了大自然许多玄妙复杂的变化，体现了先民博大精深的智慧。因此，有人认为太极学说就是古人的宇宙模型。

关于十二地支和十二生肖，先民在远古时代创造了“干支纪年法”，就是以“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和“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按照顺序组合起来，得到甲子、乙丑等60个组合，俗称“六十甲子”，十二地支与特定的动物对应起来，如此周而复始，没有穷尽。对此，文史学家唐鲁孙先生曾说过：“干支自古相传是天皇氏所创，黄帝时大挠氏才以天干配地支来纪年月日时。从黄帝纪元开始，到现在整整七十七个甲子了。”

岁逢庚子，十二生肖的岁月轮回中，恰好首鼠当令。“十二生肖中，为什么老鼠排名第一呢？”儿子又问。于是，妈妈当年老生常谈的神话故事又来“鼠”一“鼠”了，有如当年为儿时的我答疑一般。一是说黄帝要选十二个动物担任侍卫，动物们纷纷报名，猫托老鼠代为报名，但老鼠忘了，所以十二生肖中没有猫，猫从此成了老鼠的天敌。有的说是一次动物比赛，最后剩下武艺高强的象、鼠、牛等十三位，机灵的老鼠钻进象鼻，打败了大象，于是老鼠抢占了第一。还有的说法是，远古时代，天地混沌，如同大气包，气体跑不出来，与外界隔绝，而只有老鼠硬是将大气包咬出了一条缝隙，拯救了生灵万物，因开天辟地是老鼠的功劳，自然做了生肖之首。可巧，春晚节目中鼠年说鼠，又添一说，说是因鼠强大的繁殖与生存能力而列十二生肖之首。当然，神话毕竟是神话而已。不过，那“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朗朗上口的童谣，世代相传，流传于民间，似乎超越了岁月，超越了年龄，融进了每个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