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贵平

冒辟疆（1611—1693），名襄，号巢民，江苏如皋人。明末清初的文学家，时与桐城方以智、宜兴陈贞慧和商丘侯方域并称“明末四公子”。一生著述颇丰，其中《影梅庵忆语》洋洋四千言，是我国忆语体文字的鼻祖。

冒辟疆出身于一个世代仕宦之家，幼年随祖父在任职的处所读书，14岁就刊刻诗集《香俪园偶存》。文苑巨擘董其昌把他比作初唐的王勃，期望他“点缀盛明一代诗文之景运”。他撰有《巢民诗集》八卷，《文集》六卷，《影梅庵忆语》一卷，另辑《同人集》十二册。明清时期，如皋城里的冒氏家族人才辈出，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也是一个文化世家。当时的明王朝已成溃乱之势，而江浙一带的士大夫依然过着宴安鸩毒、骄奢淫逸的生活。冒辟疆也沾染了一般豪贵子弟的习气。一方面，他年少气盛，顾盼自雄，主持清议，矫激抗俗，喜谈经世大务，怀抱着报效国家的壮志；另一方面，又留恋青溪白石之胜，名姬骏马之游，过着世家公子哥儿的生活。

清朝初年，冒辟疆先后六次去南京乡试，六次落第，仅两次中副榜，连举人也未捞到。他深感怀才不遇。崇祯元年（1636），冒辟疆与张明弼结盟，参加复社，同陈贞慧、方以智、侯朝宗过从甚密，人称“四公子”。他们年龄相仿，意气相投，或结伴同游，或诗酒唱和，或抨击阉党，或议论朝政，希望改革政治，挽救国家危亡。崇祯四年（1639），由吴应箕起草、冒辟疆等140余人具名的《留都防乱公揭》，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使得阮大铖之流如过街老鼠。

顺治元年（1644），李自成的农民军攻入北京，明亡。随后，清兵入关。南京的明朝旧臣建立了弘光政权。阉党余孽阮大铖投靠马士英，当上了南明的兵部尚书兼副都御史，他要报复复社诸君子。正巧冒辟疆因风闻高杰将驻防如皋，举家逃往南京。在南京，阮大铖对冒辟疆游说不成后，便派遣锦衣卫逮捕了他，直至第二年，马、阮逃离南京，冒辟疆始得脱离牢狱之灾。（还有一种说法是：他连夜逃往扬州，靠了史可法的荫庇，才躲掉了这场灾难。）顺治二年（1645）六月，如城陈君悦组织义兵抗拒清廷官吏。冒辟疆再次举家逃往浙江盐官。从夏至冬，辗转颠沛，在马鞍山“遇大兵，杀掠奇惨”“仆婢杀掠者几二十口，生平所蓄玩物及衣具，靡孑遗矣”。这一切使他思想上产生了激烈的变化，第二年他从盐官回归故里隐居。

清兵平定全国后，降清的复社成员陈名夏曾从北京写信给他，信中转达了当权人物夸他是“天际朱霞，人中白鹤”，要“特荐”他。但冒辟疆以痼疾“坚辞”。康熙年间，清廷开“博学鸿儒科”，下诏征“山林隐逸”。冒辟疆也属应征之列，但他视之如敝履，坚辞不赴。这些都充分表现了他以明朝遗民自居，淡泊明志，决不仕清的心态和节操。与此同时，他缅怀亡友，收养东林、复社和江南抗清志士的遗孤。在如皋水绘园内增建碧落庐，以纪念明亡时绝食而死的好友戴建。随着岁月的流逝，冒辟疆已是垂垂暮年，生活穷困潦倒，只能靠卖字度日。他自述道：“献岁八十，十年来火焚刃接，惨极古今！墓田丙舍，豪豪尽踞，以致四世一家，不能团聚。两子罄竭，亦不能供犬马之养；乃鬻宅移居，陋巷独处，仍手不释卷，笑傲自娱。每夜灯下写蝇头小楷数千，朝易米酒。”表达了他不事二姓的遗民心态，这是冒辟疆一生中最为闪光的地方。

冒辟疆一生反清复明，著述颇丰。据中央文献出版社《毛泽东和他的秘书田家英》一书载，1942年1月8日，田家英在延安《解放日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从侯方域说起》的文章，毛泽东阅后很是赏识，特地找田家英谈话说，所谓明末四公子中，真正具有民族气节的要算冒辟疆。冒辟疆是比较着重实际的，清兵入关后，他就隐居山林，不事清朝，全节而终。

冒辟疆还与南京“秦淮八艳”之一的董小宛，有过一段让人津津乐道的美丽故事。

现存如皋城内的水绘园，是当年冒辟疆隐居之地，如今游人如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