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新民

顾庄（一）

被绿荫遮掩的门

开在无人处

门外是树门里是树

叶子更换着墙的年轮

一簇一簇的背影

开给墙角的花看

会不会有唐诗走过

会不会有宋词走过

问走过的人

还在昨天敲门

顾庄是一棵树

离开树

就离开了

被足迹走过的空门

顾庄（二）

顾庄不会说话

守着一棵树

从元朝到明清

守着一棵树

守着一棵树的家族

守着一座园林

在一棵树下

呼吸旧日时光

总是触摸到阳光的绿意

声音都在一棵树里

景色都在一棵树里

一棵树里

有即将抵达的山水

顾庄（三）

顾庄的人

把顾庄做成盆景

让世界的目光

透过八万里风尘

停留在绿意之上

天空俯视的曲径

消失在无山无水处

只有一额

高高低低的词牌

在绿荫深处

与人絮语

坐在黄昏的屋檐下

可以看见庄子里

炊烟袅袅而起

一个人和一群鸟

正对饮着十里秋色

码头

江水。海水

从江水到海水

一叶扁舟

昨天的出发

今天的出发

在一支锚

举起你的色彩

为风打开

铺在鱼脊上的路

云从这里出入

最初的阳光

潮的节奏

拍打着初一和十五

拍打着正午和子夜

拍打着水语

地球的足迹

从江水到海水

都集结在这里

等待出发

锚

一个家在岸上

一个家在水上

锚是一封

岸上和水上的两地书

入水与靠岸

都是远远近近的文字

在远海

锚把蓝天白云和暴风骤雨

写进书信

严严密密揣在怀里

尽管被海浪一千次拍打

当那封信在岸桩上展开

依然会感到

那些文字的结实

在顾庄遥想水绘

谁带走了那架琴

过去的声音

已经无法寻找

应该有一曲雨打芭蕉

给小小的庭院提神

一块琴石

还在固执地等待

从秦淮河漂泊而来

系舟的地方

只剩下一株杨柳

阳春。白雪。

高山。流水

被石头收藏

除了小宛

不会有第二个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