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江阴人郑金良被授予“江苏最美生态环境保护者”称号,他对于荣誉看得挺淡,见了记者,喜欢聊的,还是这几年来长江里发生的变化。
郑金良是生意人,养鱼、卖鱼、研究鱼,在长江边开“河豚渔村”饭馆也十多年了,他还是水产工程师。作为江阴芙蓉长江鲜生态养殖专业合作社的理事长,无论是做买卖还是研究,郑金良对于长江和长江鱼的感情都是实打实的。从2002年起,郑金良坚持18年,连续放流各类鱼苗1.6亿尾,其中包括他养殖的河豚和刀鱼,这些年来总有人问他:“放了多年,怎么没啥用啊?”他总是笑笑:“事情总要坚持做的。”
但最近,他很兴奋,说“希望来了”。6月5日,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淡水渔业研究中心工作人员在长江海门段监测到了野生河豚鱼苗,第一时间拍了照片给郑金良看,这几尾小小的、尾巴上带点淡黄色的、“具有野生特征”的河豚鱼苗的出现,对郑金良意义重大——长江大保护和10年禁渔的大背景下,野生河豚等长江珍稀鱼类回来了。
人工养殖河豚就是为了放流
前几年,记者为了刀鱼去采访郑金良,他总感慨“长江空了,没鱼了”,从啥时候开始空的呢?
年过七旬的郑金良在长江边长大,刀鱼鲜、鲥鱼肥、河豚美,他对如今根本吃不上的“长江三鲜”太熟悉了。曾经,这3种鱼在长江边是家常菜。
伴随无节制的滥捕和污染,“三鲜”日渐难觅,价格直线上升。到上世纪80年代末,长江鲥鱼价格率先上涨,偶有渔民捕获鲥鱼,远近百姓都要赶来围观。到2000年前后,长江鲥鱼在长江绝迹,长江刀鱼则因屡创天价开始频频见诸报端,曾经最不值钱的河豚也成了高档货。鲥鱼消失,郑金良很受震撼,他无论如何都想“保”住刀鱼和河豚。2000年开始,他开始专攻河豚和刀鱼的人工养殖。他驾车上千公里,沿着长江跑了几个来回,最终以4.5万元的价格购得了一组河豚种鱼。
2002年,人工养殖河豚成功繁殖,郑金良心里有了底,开始向长江放流河豚鱼苗。“搞人工养殖的目的之一,就是放流,就是让这些鱼能够重新出现在长江里。”郑金良说。2002年至今,郑金良放流河豚鱼苗19次,总计2000余万尾。
2008年前后,野生河豚重现长江,有渔民零星捕获成年河豚。但是郑金良高兴不起来,在他看来,大河豚的出现并不稀奇:“说得通俗点,这些河豚都是找不到对象的光棍。很可能是当年我们放流的鱼苗在海洋中长成后重回长江的,还没有形成种群。”
河豚繁殖是一件效率很低的事情,但郑金良认定,放流鱼苗这件事“不能不做”,他生怕河豚也会像当年的鲥鱼一样彻底消失。
长江小型鱼类恢复速度明显
2008年,当选为江苏省人大代表的郑金良提交了《保护长江资源,让长江三鲜重返长江》《长江流域禁捕迫在眉睫》等议案,不过并未获得实质进展。当时长江沿岸不少城市还不具备安置渔民、全面禁渔的经济实力。
等到“长江大保护”一锤定音后,他欢欣鼓舞,看到了真正的希望——很快,2019年,长江安徽段首次监测到野生河豚鱼卵,而此次海门段发现的河豚鱼苗,则更令人振奋:“长江大保护工作的开展,以及各地持续不断的增殖放流,为河豚资源量回升提供了契机。”
今年野生河豚鱼苗发现后不久,郑金良再次从他培育出的60万尾河豚鱼苗中拿出40万尾,向长江放流。在他的推动下,参加长江增殖放流的单位与个人越来越多,江阴市将每年6月12日定为“长江放流日”。
长江好消息不断,河豚回来了,刀鱼也越来越多了。
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淡水渔业研究中心水生生物资源研究室主任徐东坡告诉记者,自2019年2月1日起禁止生产性捕捞后,长江刀鱼资源量和个体规格明显回升,今年监测到的刀鱼单网渔获数量及重量,分别为29.5尾和2.0公斤,均为近5年来的最高水平。
不过,“长江三鲜”中最早消失的鲥鱼,回归已几无可能。徐东坡告诉记者,相比刀鱼和河豚,鲥鱼对于产卵场的环境要求更为严苛。
当然,长江鱼类的整体恢复情况仍是乐观的。徐东坡表示,监测数据显示,近年来长江各类水生生物资源的密度整体呈上升趋势,尤其是刀鱼等小型鱼类,恢复速度明显。虽然鲥鱼或已成为回忆,但河豚和刀鱼一起长江中畅游的日子,的确越来越近了。据《解放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