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7版:广玉兰

秋至滨江

□陶晓跃

每到秋天,都要去滨江公园走走。

喜欢那里的香樟树,一棵棵,虽然树叶不再鲜亮,却显出少有的沉稳;喜欢那里的凤尾竹,一丛丛,虽然竹叶已有锈黄,却依然不失妩媚;更有那团团的暗红,传出鸟儿的低鸣,一扫尘念;更有那片片的草坪,吐出风儿的气息,让人神清气爽。

拐上长长的江堤,江水漫卷,一望无际,薄薄的烟雾中,波浪前推后拥,浪花翻滚升腾,展示着磅礴的大气与万千的风光。她似乎是从古老的神话中奔流而来,又向着未知的时空浩荡而去,秋日为之送暖,白云为之舞袖,蓝天与之相印。

清人张裕钊曾在《游狼山记》中写道:“时秋殷中,海气正白,怒涛西上,皓若素霓,灭没隐现。”他想象着一江秋水如同白色的长虹,于是,陡然冒出“遗外身世,捐去万事”之念,假想着“左挟书册,右持酒杯,啸歌偃仰,以终其身”的惬意。张裕钊只是长江的一个过客,他以士子的情怀,借他人之酒,浇心中块垒,自然想象不到140余年后的今天,偌大的江面上,果真出现了飞架南北的“长虹”,天堑变通途的神话成为现实;他自然也想象不了如今的狼山脚下,早已成为百姓休闲、娱乐绝佳之地。

迎面而来的是一辆轮椅车,推着轮椅车的女子,不再年轻,穿着却极为时尚,一身大片的红,与大片的绿相间,醒目着滨江深秋的颜色,而坐在轮椅上的,则是一个耄耋老人。老人头发雪白,苍老的面容沐浴在阳光中,安详极了。她们是母女吧,女儿缓缓地推着轮椅车,不时停下脚步,低头与老母亲耳语。这秋天的私语,该是人间最美的情话吧。

坐在长椅上,不经意中,眼见绿树掩映的另一张长椅上,坐着一对情侣。他们旁若无人,在两人的世界里卿卿我我。鸟儿在深处鸣唱,虫儿在近处歌吟。尽管是秋,他们的脸上摇曳的却是春。不知他们在勾画着明天的怎样一幅蓝图,但那蓝图里,肯定会染上滨江的秋光和秋色的。

站在波浪形的亲水平台,“亲水”的意趣陡然而生。亲亲长江之水!我们是喝长江之水长大的,童年、少年的记忆都与这江水相连。江水孕育了我们这座城市,也滋养了我们的祖祖辈辈。

顺着台阶而下,走近江水,这里几块乱石沉浮水中,水轻吻着石,石静默地浸润;那里几丛菊花吐黄,水招摇着菊,菊却羞涩地低首;还有依傍在水边的不知名的植物,片片的红叶,闹得特别的欢快。

处处有景,处处有情。我不由想起40多年前的一段往事,那是1976年的腊月,我参加了毗邻滨江公园的狼山港口的建设,那时的狼山港一片荒滩,茅草丛生。白天,我们挑土填江;夜里,则睡在农家堂屋里的地铺上。一场大雪断了供给,我们只好徒步去狼山镇填食。长长江堤的两边,一边是白雪覆盖的荒滩,不时有嶙峋的乱石露出棱角,江水冷冷地流淌;一边则是大片大片不见生气的农田,以及零星散落的茅草屋舍和树木。

白云苍狗,而今的滨江,早已换了人间。走上弯曲的栈桥,桥下大片大片的芦苇,一身素色,似乎在齐唱着“大江东去”。举头而望,五山数壁屏立,荡漾着“东去”的回声,而那浸入江中,扼住江流,极似神龙之爪的龙爪岩,更是兴奋不已,闻声而亮喉。

难得的滨江的秋。

2021-11-23 1 1 南通日报 content_80970.html 1 3 秋至滨江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