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江

吴寄尘的哥哥吴季农早在吴寄尘13岁游学前就投身商海，“及季农随太夫人弟兰荪公业商于通沪，家道始渐兴”。吴季农投奔的是继母的弟弟林兰荪。林兰荪，名世鑫，号兰荪，早年经商，后来为海门籍的土布商人沈敬夫所赏识，被聘请在上海经营关庄布业务。因此吴季农的职业生涯也与棉纱业联系起来。1898年，通海沙布同业公会沙布公所成立。沙布公所采用董事制，各庄的庄客，均为董事，不限名额，沙布掮客仅限8名。刘一山为第一任主任董事，吴季农继刘一山之后出任第二任主任董事。1920年11月，吴季农与穆藕初、穆杼斋、陈子馨等发起成立上海华商棉业公会，担任副董；同时也是位于上海爱多亚路97号的上海华商棉业交易所发起人之一。吴季农于1921年11月10日去世，通崇海花业公所、上海华商棉业交易所理事会、上海华商棉业公会、上海华商棉业交易所经纪人公会、通海花业公所、沙布公所联合，于12月4日在上海小南门救火联合会开追悼会。由此可见吴季农在上海和通海地区棉纱业界有着广泛的人脉和重要的地位。

初到上海的吴寄尘，除了有同父异母的哥哥吴季农的提携，还得到舅舅林兰荪的帮助。1896年，林兰荪被张謇聘为大生纱厂驻沪机构，即大生上海公所的负责人（坐号）。1897年，大生上海公所改名大生沪帐房。1907年，大生纱厂召开第一届股东大会，鉴于沪帐房工作的重要与任务的繁重，改其名为大生驻沪事务所，并取得与会计、考工、营业、庶务等四所同等的地位，林兰荪担任所长。因为林兰荪和吴季农的缘故，吴寄尘在上海主要从事棉纱行当。凭着特有的敏锐，吴寄尘很快展示出商业方面的才能。

1905年，日俄战争结束后，通海地区的土布（沙布）在东三省销路不畅。土布是通海地区重要的外销商品，关系到棉花种植、棉纱生产、土布纺织，也涉及关庄布商人的切身利益，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吴寄尘认为其中必有原因，曾在《丹徒吴寄尘上通州商会张叔俨先生书（为请派东三省调查事）》里写道：“风闻近有外人仿织土布，由大连湾进口，分运兜售。我布税重费多，难与争利。”针对沙布公会就是否派员赴土布集散地营口调查的争议，吴寄尘认为造成目前局面的原因到底何在，是否存在外人倾销，土布是否适合市场，如何解抒困境，“皆未经调查不能道其确实，且外人既能仿制，边城远处，难保不有华商串同，冒我土布各牌兜售”，“处商战之世，智虑稍疏即落人后”。吴寄尘建议通州商会派出“学识兼到，商情练达之员”到营口、奉天、辽阳、锦州等地切实调查，“条列原因，共筹除弊改良维持之策”。这是初入棉纱业的吴寄尘交出的一份答卷，条分缕析，有理有据。

如果说关于东三省调查土布情况的建议，反映出敏锐应对时局的话，那么吴寄尘在粤路股东共济会中的表现，则展现出组织和社交能力。粤汉铁路于甲午战争后筹建，几经曲折。1905年11月，张之洞召集粤、湘、鄂绅商代表在武昌召开粤汉路筹办会议，议决三省“各筹各款，各修各路”。1906年2月，清政府允诺粤路依法发归商办。5月，商办广东粤汉铁路公司成立。1909年统计，粤路公司股金基本来自广东省内各善堂、旅港粤商和旅沪粤商。上海粤路股东成立粤路股东共济会，目的“为粤路股东保存利益，取同舟共济之意。以激励公司恢复股价，保全成本，振作前途为宗旨”。 1908年12月20日，粤路股东共济会500余人集会上海张园，研究二期股银截收问题，吴寄尘被推为临时议长。吴寄尘又被推举为代表，赴广东粤路公司董事局交涉，“所草请愿书,文理密察,为时传诵”。1909年3月19日，吴寄尘与董事局议定，“各善堂、行商各举查账员，凭票复选正四人，副六人，稽查一切款目”。粤路公司总理梁诚辞职后，在选举新总理的问题上，吴寄尘也是作为上海方面的代表，参与协商。粤路上海股东，除了粤籍，还有其他省籍，因此协调起来难度更大，吴寄尘能得到普遍信任，实在难得。1907年1月27日（光绪三十二年十二月十四日），桐真从广州致上海道台瑞瀓并转张謇、郑孝胥和汤蛰仙等人的信里，讲述粤路集股的纷争（该信由大生沪帐房全文录底），说明张謇知晓粤路集股的原委，甚至是参与其间。

吴寄尘的才能，也得到刘厚生的赏识。刘厚生，名垣，张謇密友何嗣焜之婿。对于刘厚生与张謇的关系，张孝若如是评述：“刘先生才识优长，品格最高洁，我父遇到大事，或疑难之事，得其一言，无不立决。民国后我父凡到政治舞台，彼必偕出相助，极讲骨气，有远识，是我父生平最爱重的一人。”“厚生以先生才略，时时诵于南通张啬翁。”1912年，林兰荪去世前，张謇征求林兰荪意见，林兰荪推举吴寄尘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张謇采纳了林兰荪的建议，绝对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作者单位：南通市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