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 火

聆听这部把动物刻画得惟妙惟肖的音乐作品，或许会哑然失笑，但纯净优美的《天鹅》一定会让你惊艳。

草色青青，绿水悠悠，春风荡漾时，想象那一片湖光山色中最灵动的生物一定是天鹅了——从容游弋优雅起舞的天鹅勾画出春日里最美的风景，展翅欲飞引吭高歌的天鹅吟唱着天地间最美的天籁，温情脉脉交颈摩挲的天鹅展现了动物界最美的爱情故事。此刻，你的耳边或许响起美妙的音乐来，那定会是法国作曲家圣-桑的《天鹅》。

圣-桑的《天鹅》不像柴可夫斯基芭蕾舞剧《天鹅湖》中的场景音乐，听得出忧伤的爱情和强烈的戏剧冲突，也不像西贝柳斯创作的《图翁涅拉天鹅》，飘荡着一种神秘的死亡的气息。圣-桑的《天鹅》则是清朗而沉静，雍容而华贵。这与圣-桑自身的气质相像。圣-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莫扎特式的神童，3岁能作曲，7岁就对音乐进行分析，钢琴奇才，首席管风琴手，受人尊敬的指挥，多产的作曲家。同时与莫扎特相比，他的脾气要好修养要高，优雅而不激烈，机智而富灵气，而且圣-桑似是一个全才，他精于绘画、哲学、文学和戏剧等多方面的研究，著述丰富。

圣-桑的音乐中规中矩，他的曲谱装订起来就是学院派的教科书。圣-桑一开始是个创新者，成为印象主义音乐家德彪西的早期崇拜者。可长寿的他活到了86岁，而且直到去世以前还在以传统的风格创作，结果自己也发现德彪西的音乐太现代了。

就是这样一位尊者，也曾“老夫聊发少年狂”，大胆地玩了一把。1886年2月，已知天命的圣-桑正在打磨《第三交响曲》，却突然神秘地宣称自己正在为“忏悔星期二”这一天创作一部音乐作品。3月9日，这部作品就在一场私人音乐会上进行了首演。几场演出之后，过足了恶作剧瘾的圣-桑真的开始忏悔了，宣布这部作品生前不能出版和演出。这部作品就是《动物狂欢节》，音乐中，拉莫的练习曲主题成了“公鸡母鸡”，柏辽兹与门德尔松的名曲成了大象舞，车尔尼的练习曲成了自以为是的“钢琴家”，奥芬巴赫的《天堂与地狱》成了缓慢爬行的乌龟……好在圣-桑也不失时机地自嘲了一把，在《化石》中用上了自己创作的《骷髅之舞》音乐主题。

在宣布禁演之后，圣-桑只留一首美丽、高贵的《天鹅》单独问世。其实，在整部《动物狂欢节》中，《天鹅》就是另类。整部作品以“狂欢”为名，各种动物玩兴大发，甚至丑态毕露，而在动物齐聚、热烈狂欢的终曲之前，《天鹅》（第13首）却在离狂欢最遥远的地方孤芳自赏，如同一位遗世独立的隐士，不容世俗亲近，只守宁静之地。

《天鹅》由钢琴和大提琴演奏，钢琴描摹的是波光粼粼的湖水，大提琴则代表了天鹅。乐曲一开始，钢琴以清澈的琶音和弦，奏出水波荡漾的引子。在此背景上，大提琴以其厚重而柔和的音色奏出舒缓而安详的旋律，在一个长音上得到舒展，好似天鹅悠游于平滑如镜的水面，划出两道长长的波纹。第二段以转调模进的手法展示，和声色彩更为丰富，情感更为婉转，流露些许惆怅，许是顾影自怜，却把人带入一种飘逸幽邃的境界。第三段回归到第一段的主题，音乐又变得典雅庄重起来。在大提琴柔曼的三度模进之后，乐曲进入尾声。大提琴由强变弱，丝丝远去，加上一串清亮的钢琴琶音，宛如天鹅展翅高飞，渐渐消失在蔚蓝的天际，湖面上点点涟漪，空留一片悠然的梦境。

《动物狂欢节》组曲又称《动物园大幻想曲》，由十四首乐曲组成：序奏及狮王行进曲、公鸡与母鸡、野驴、乌龟、大象、袋鼠、水族馆、长耳动物、林中杜鹃、鸟舍、钢琴家、化石、天鹅、终曲。乐器编制由两架钢琴与九件乐器的室内乐组成。这部组曲通俗易懂，算是经典的儿童音乐。聆听这部把动物刻画得惟妙惟肖的音乐作品，或许会哑然失笑，但纯净优美的《天鹅》一定会让你惊艳，让你沉浸在美丽的遐想中，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