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
谜样的海南,是植物王国和天堂,让众多亲近者探究其中,也迷失其中。
譬如,操纯正北方口音者问当地土著,怎么有的椰子树结果,有的却不结果呢?土著会用“海普”反问,哪里有不结果的椰鸡(子)树啦?怕是你认错树了吧!顺着手指方向看去,一眼发现问题,呵呵一笑:可不就是认错了嘛,那是槟榔和大王棕,你张冠李戴啦!
跨域琼州海峡到海南的大陆游客,在列队恭候般的万千树种中,对椰子树情有独钟。这种高高挺拔的树,头顶的秀发不是太浓密,却极有韵致,那数得清的几支树叶,像大风车的叶片,更像美女额前的刘海,迎风高扬。而且,颈脖挂项链处,会自生一大串椰子果,有碧绿的,有红褐的,还有金黄的,这分别就是绿椰、红椰和金椰。椰子树极具观赏价值。尤其难得的是,她反北方话中讽刺徒有其表者为“中看不中吃”之意,身兼既中看也中吃的二职。这椰子可是海南最广泛又高档的纯天然饮品,甜而不腻,清凉解暑。挑椰子不比挑西瓜,凡椰子均熟,只有嫩老之别。这个椰肉也是做椰子包或月饼的椰蓉,被誉为“高档植物蛋白”。椰子肉汁炖文昌鸡,那是真正的名满天下的椰子鸡!
可以说,椰子是人见人爱的南国水果。爱屋及乌,自然是更爱这种养眼、美舌并健体的椰子啦!正是因为对椰子的喜爱,许多人看到类似的树种,却不见颈项中的水果,顿感失落,联想到了类似良莠不齐的成语。殊不知人家根本就不是椰子,乃槟榔树和大王棕树。
槟榔树其实也是结果的,叫槟榔,一种状如橄榄但比橄榄大一倍的水果。歌中唱“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看看,爬上树就迫不及待地摘下先尝起来,足见其难以抗拒的魅力。
我到过靠近三亚的槟榔谷,听黎族导游细细介绍了黎族与槟榔的风俗。他们会从人的体型上说起,说大陆游客都胖胖的,而当地人都瘦瘦的,什么原因?当地人要爬树啊!爬槟榔树啊!那大腹便便者,哪里爬得上树?黎族的小伙就不同了,猴精猴精的,三把两把就蹿上了树顶。小伙练这一手功夫是有其明确功利性的。在黎族的嫁娶订亲中,小伙能否快速爬树,往往还是女方愿否将女儿嫁出的硬核标准。想想也合乎情理,爬树高手肯定是勤快惯了,日后会让自己的家庭经济风生水起;同时,有这等身手,健康程度一目了然。北方人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海南的槟榔树丛中,骡马少见,也缺少辽阔平畴,请身边的槟榔树做试金石或裁判好了,几秒钟内蹿上近十米高的树,这臂力、腿力和腹肌,绝对一流。
我还见过他们的表演,在高而纤细的槟榔树上,他们从一棵树攀援到另外一棵树,直接在树上借助身体的偏倚拽斜树身,利用树干的弹性倾斜,从一棵树过渡到另一棵树,猿猴一般敏捷。
至于槟榔果的味道,我也满心好奇尝过。听任摊主用小刀切开,一分为四,用一种叶子和贝壳类粉糊包裹起来,包裹了同嚼。偷瞄人家都是嚼了一阵吐出红色液体,之后就嚼得津津有味了;我却是刚嚼几口,立马受不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道,而且迅速头晕,有醉酒的感觉,惊恐得连忙悉数吐出。
槟榔是四大南药之首,许多医药典籍都有记载。甚至还上了大诗人李白的诗:“何时黄金盘,一斛荐槟榔”,黄金做的盘子中盛装此物,那就是宝马配金鞍,自然不同凡响。但我从他们男女老(无少)皆口嚼槟榔的习性中,明显感觉出一种他们有上瘾之感,遂从新闻中得知有致癌风险角度问他们,答曰,致癌是指湖南人爱嚼的槟榔干啦,这里人嚼的是新鲜槟榔,没有风险的啦。我不知真假,也不便多问。反正海南的槟榔树极多是事实。海南人爱嚼槟榔也是事实。似乎他们对槟榔的喜爱程度还远在椰子之上。
大王棕树倒是真的不结果。在导游的眼里,大王棕处境似乎颇为不堪,不但不结果,而且,树身不可以做任何家具,更别说做房梁做车辕,连做成劈柴也是烧不出火来的,只能烧得直冒烟。说得大家哈哈大笑。有游客说,这个特别像导弹的树,漂亮是真的漂亮,只是个绣花枕头啊。导游答复,不错,就是个花瓶,摆样子的花瓶!
我仰望这直指苍穹的大王棕树,听着身边的调侃戏谑,心中一阵阵为这种高大伟岸的树种鸣不平。脱口而出的就是一句:威力爆棚的导弹,对待身边的敌人不是也不如一杆普通步枪或红缨枪吗?但你岂可随意轻慢它?立刻翻手机查阅,得知这种又名棕榈树和文笔树的树,是一种“彰显热带壮丽风光的典型树种”。它其实也结果的,只是果实体小量少,产量不及椰子树的十分之一。而且,这种含油的果实只能做猪饲料。
但我赞美大王棕树,它是大型广场上最威武庄严的植物,太美了。它是仪仗队般地的存在,这一点,别的任何树种都无法替代。“用人之长,天下无不用之人;用人之短,天下无可用之人。用人所长,必容人所短。”对待人是这样,我们对待植物也理应如此啊。
徜徉于植物王国的海南,游人在猜谜一样辨识新结识的树种的同时,也是在辨识身边的人,甚至还是在辨识自己。树会语于人,但人若做不了树的知音,它就白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