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是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他出身卑微,其父郑季曾以更卒身份于平阳侯家中当差,结果“与侯妾卫媪通,生青”。这里的“妾”,应为“僮”。卫媪生有三男三女,其中两男一女非卫氏出而冒姓“卫”。卫青就是其中之一。
卫青在侯家当过一阵子仆人,后来被遣送回家,其父“使牧羊”,家中兄弟“皆奴蓄之,不以为兄弟数”。一个“野小子”受尽了家人冷眼。到了十八九岁,卫青成了平阳侯家骑,随从平阳公主。
卫青人生转机,源于他同母姐姐卫子夫“得入宫幸上”。也正由于此,卫青莫名卷入宫廷争斗的漩涡。武帝曾经“金屋藏娇”的陈皇后,擅宠骄横,却十余年无子。陈皇后母亲大长公主,听说卫子夫得武帝宠幸,并有身孕,妒火中烧。“大长公主执囚青,欲杀之”,好在卫青的好友骑郎公孙敖伙同几个壮士劫狱救出卫青。
武帝因宠卫子夫,“同母昆弟贵”,卫青被任命为大中大夫。
自汉高祖始,匈奴时常入侵,汉室一直以“和亲”之策,委曲求全。可匈奴贪得无厌,严重威胁了汉室安全。平息七国叛乱后,武帝下决心集中兵力与匈奴开战。卫青,便在汉室抗击匈奴的第一次大规模作战中一举成名。
其时,四路将领各统领一万兵马,从不同方向出击。公孙敖一路自损七千;李广为匈奴捕获,侥幸逃回;公孙贺一路一无所获。唯有卫青,从上谷进发,抓住匈奴大队人马外出之机,直捣匈奴后方龙城,歼敌数百。龙城是匈奴祭祀祖先、天地、鬼神之处。卫青对龙城的奇袭,歼敌虽不多,却有着特别的军事和政治意义。这是汉军第一次深入匈奴腹地的成功袭击,大大震慑了匈奴权贵,宣告匈奴铁骑肆意横行的时代结束。
元朔元年,匈奴骑兵侵犯辽西、渔阳、雁门,杀太守、掠百姓、败汉兵,不可一世。车骑将军卫青与李息受命领兵三万,从雁门、代郡出发,歼敌数千,给予入侵的匈奴迎头痛击。
第二年,匈奴骑兵侵扰中原地带,卫青、李息再次领兵,出云中、渡西河、战高阙,逼走匈奴白羊、楼烦二王,捕获匈奴官兵数千人,牲畜数十万头,收复黄河以南的河套地区,并设置朔方郡。河套地区形势险要,它的收复,解除了匈奴在北部对长安的威胁,打开了抗匈部队供给的便捷通道。为此,卫青被封为长平侯。
匈奴当然不会罢休,他们不停地在边地制造事端,东讨西伐。
元朔五年春,汉军集十余万大军兵分几路出塞,由卫青节制。卫青亲领三万骑兵,自高阙出发。卫青进军神速,于匈奴右贤王夜间饮宴寻欢之时,团团包围大营。右贤王猝不及防,带着爱妾及精壮骑兵数百人,突围逃逸。卫青攻破匈奴营垒,俘虏一万五千余人,截获牲畜近百万。此战大伤匈奴元气。武帝兴奋之至,特令使者持大将军印,前往军中拜车骑将军卫青为大将军。
卫青的神威赢得了平阳公主的芳心,昔日身边“骑奴”,一下子蜕变为名震四海的“大将军”,为此,她托卫皇后说媒,在武帝主持下,与卫青成亲,成就一段佳话。
第二年春,卫青又率领十万余大军出定襄讨伐匈奴,各路兵马相互配合,取得一定的战果。不料苏建与赵信两路兵马深入敌后,孤军被困。赵信原是匈奴降将,投降了匈奴。苏建率军浴血奋战,可寡不敌众,最终全军覆没,只身逃回。
可圈可点的是首次领兵参战,年仅十八岁的霍去病。霍去病是卫青姐姐卫少儿的私生子,初生之犊的他带领八百轻骑独当一面,歼敌多达二千二百余人,战功冠于全军。霍去病被封冠军侯。
自古英雄出少年。六、七两次的抗击匈奴之战,霍去病成了主角。元狩二年春,霍去病领兵一万,自陇西出击,转战六天,穿越焉支山一千余里,与匈奴短兵相接。斩杀匈奴折兰王、卢侯王,歼敌八千余人,并虏获浑邪王子及相国。汉室由此封控了河西走廊,打开了通向西域的道路。是年夏,霍去病、公孙敖领兵数万出北地,张骞、李广领兵出代郡、雁门。张、李遇匈奴左贤王,一番激战,兵损过半。而霍去病一路如风暴一般,渡居延泽、过小月氏,夺取了匈奴占据多年的祁连山,歼敌三万余人。此役后,迫使匈奴属国浑邪王和休屠王归附汉室。霍去病被加封“骠骑将军”。
匈奴在西线遭受重创,便转向东线骚扰。武帝决心深入漠北,直驱匈奴王庭围歼匈奴。
元狩四年春,卫青、霍去病各领五万骑兵,分别从定襄、代郡出击。卫青一路,兵分东西两部,以钳状向漠北合围。卫青、公孙贺统领西部兵马,先期与匈奴单于相遇,两军列阵而战。大风忽起,飞沙走石,一片混战。卫青又遣左右两翼人马绕至单于背面,单于见势不妙,乘着暮霭四合,领精兵数百突围,向西北方向逃去。可惜的是李广所领东部兵马途中迷路,未能及时赶到,否则单于难以脱身。李广为此杀身谢罪。此战,卫青杀敌一万九千余,打垮单于主力骑兵,烧毁匈奴储囤粮食。
而霍去病一路,连续行军两千多里,与匈奴右贤王大军相遇,汉兵个个奋力厮杀,以一当十,歼敌多达七万余人,还俘虏了匈奴三个王,以及将军、相国、都尉等八十三人。此劫之后,匈奴一蹶不振。
汉室八次与匈奴开战,卫青七次领兵,从车骑将军到大将军到大司马,一路豪气冲天。这自然得力于他的用兵之道:礼遇谋士,恩泽士卒;号令严明,赏罚分明;身先士卒,勇猛当敌。“虽古名将弗过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