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台

草木灰、老墙泥、千脚土，这是几十年前农村普遍使用的农家肥，现在消失了。草木灰，也许偶尔能见到，老墙泥、千脚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草木灰是植物（草本和木本植物）燃烧后的残余物。过去，农家都一个灰堆塘堆放草木灰。草木灰属于不可溶物质。草木灰肥料为植物燃烧后的灰烬，所以凡植物所含有的矿质元素，草木灰中几乎都含有。草木灰质轻且呈碱性，干时易随风而去，湿时易随水而走，现在有人认为它有污染。草木灰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钾，相对分子质量为138。其中含量最多的是钾元素，一般含钾6％～12％；其次是磷，一般含1.5％～3％；还含有钙、镁、硅、硫和铁、锰、铜、锌、硼、钼等微量元素。不同植物的灰分，其养分含量不同，以向日葵秸秆的含钾量最高。在等钾量施用草木灰时，肥效好于化学钾肥。数十年前，草木灰是一种来源广泛、成本低廉、养分齐全、肥效明显的无机农家肥。现在，随着电饭煲、电磁炉、煤气灶的广泛应用，烧柴草的农户少了，草木灰也很少能见到。

过去，农民住的房子大多是泥墙草屋。泥墙上泥土多年处于“休耕”状态，具有一定肥力。在乡村缺肥料少垩本的年代，人们想起了用老墙泥来垩麦苗。生产队安排人员专门到农户家中换墙泥，即把老土墙放倒后，将墙泥敲碎，然后把敲碎的墙泥挑到农田里垩田。老土墙的墙泥挑走后，需要重筑土墙。重新筑土墙也由队里安排人员。

筑土墙，又叫“打土墙”。队里安排几个会打土墙的劳力到换过墙泥的人家来。一般是两个人过来挖些熟土，两个人和泥。和好了泥，众人一起赤脚踩泥，不时还要翻动一下，把下面的泥翻到表层上来不断地踩踏，等到泥土踩踏得“很熟很熟”了，才算可以。准备工作完成后，便开始打土墙了。两人站在屋内，两人站在屋外，轮流用直齿锹（直齿锹的形状就像钉耙齿攀直了的样子）把踩好了的泥垒了起来，垒一层，拍打一遍，直到垒到屋檐为止，越是往高处垒，用的力气越大。然后等到土墙风干了，再用直齿锹慢慢地将墙面铲光了。这样整个换土墙的工程就算完工了。

现在，老百姓住的房子地上贴的是地面砖，这是过去想也不敢想的事，不要说水泥地、地面贴砖等，过去，哪户人家用砖头铺地也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了。那个年代，几乎家家都是烂泥地，我们全村也没听说哪户人家是砖头地。烂泥地，人在屋里进进出出，脚在泥地上踩来踩去，会把外面的泥土也带进屋里，沾到泥地上，日积月累，泥地上便生出一个个凸包。另外，过去，一个家庭好几个小孩，特别细小的孩子将大小便撒在地上，大人用小锹铲去，地上又出现了一个个凹塘。这凸凸凹凹的地面，既脏也难看。老百姓把家中众人踩踏的泥土叫“千脚土”。千脚土固然是有肥力的。在那个“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肥料来源又极少的年代，千脚土就成为一种肥源，“铲千脚土”就成了一项农活。铲千脚土一般都在每年的初春季节。这时麦苗正处于开春后的生长期，急需肥力。于是大规模的铲千脚土农活开始了。人们扛着铁锹、挑着畚箕，进家入户，将那鼓鼓凸凸的、黑油油肥腻腻的泥土铲出来，敲碎，然后用畚箕挑出去，直接撒到麦田里。将表层千脚土（一般在5～8厘米左右）铲净后，再从河边大圩上挑来新土，将屋内地面铺平、夯实。这样，泥地不再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地面平整了，看上去也有焕然一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