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7版:紫琅茶座

乌云里的一束光

□南西

唯有爱和热忱能带来欢乐的心情,就像《谁偷了我的粉兔子》,整部影片笼罩在灰蒙蒙的气氛中,唯有四手联弹的这一刻,欢快的音符像一束冲破乌云的阳光,照亮前途莫测的未知明天。

电影《谁偷了我的粉兔子》,改编自英国儿童文学作家朱迪斯·克尔的自传体小说。影片背景是二战时期。我一直很喜欢看二战题材的电影,之前看过的《钢琴家》《美丽人生》《沉静如海》《肖申克的救赎》《辛德勒的名单》《卡萨布兰卡》《穿条纹睡衣的男孩》《波斯语课》……每一部都很好看。颠沛流离的生活,复杂的情感,跌宕起伏的故事,对生于和平年代的我很具吸引力。

同许多二战影片聚焦集中营的主题不同,《谁偷了我的粉兔子》中没有残忍的镜头,而是别致地将视角投向孩子,以“战争已至,何以为家”的逃难旅途,作为故事的主干内容,以孩子的纯真来点亮黑暗的现实,让观众从细微处感受到残酷战争外的温暖亲情。

1933年,由于父亲是犹太人,且经常撰写抨击纳粹主义的文章,全家面临极大的危险。德国女孩安娜,不得已跟随父母,告别家园,逃亡到瑞士。离开德国之前,母亲和她说,行李就简,你只能带走两本书和一个玩具。安娜面对心爱的毛绒玩具,犹豫不决,是带毛绒小狗走,还是带粉色兔子走?最终,她选择了毛绒小狗,告别了粉色兔子、爱她的保姆、温馨的餐桌和三角钢琴,去到陌生的国度瑞士。

在瑞士,安娜和哥哥不懂当地的语言和习俗,受尽各种屈辱,好不容易刚刚适应,却又被父母带去了巴黎,因为在瑞士收入拮据的父亲,在巴黎找到了一份工作。同风光优美山脉绵延的瑞士不同,巴黎灯火通明,川流不息。完全不同的生活氛围,又一次将安娜和哥哥置于无所适从的不安之中。等他俩磕磕绊绊刚刚融入进巴黎,没想到,父母又要举家迁往伦敦,因为父亲写的剧本被英国人买下了。安娜和哥哥不得不告别熟悉的维多利亚大街,再次前往新的陌生之地……全家人的生活变得漂泊不定。逃亡之路,充斥着种种变数,种种挑战,人们的生活遭受了重创,吃饭、穿衣、睡觉、上学等基本生活都失去了规律感和安全感,更别谈弹琴这些娱情之事了。而生病、失业,每一个不顺都可能让生存陷入沼泽之中,人的尊严也被重重碾压和践踏。

虽然生活环境动荡,经济拮据窘迫,但温情的爱依然存在,安娜一家人的心中还燃烧着对生活的热爱。安娜的母亲本是名音乐家,流亡之后失去了弹奏钢琴的机会。暂居巴黎的那年,他们迎来了圣诞节,父亲送给妻子一幅布艺钢琴模拟键盘。有一天,母亲带着一双儿女,去位于巴黎富人区的德裔老乡斯坦夫人家里做客。虽然安娜的父亲曾和斯坦先生有过过节,但两位母亲在异乡相逢却相见恨晚。斯坦家中有一架钢琴,安娜的母亲和斯坦夫人四手联弹起欢快的《匈牙利舞曲第五号》。那一刻,安娜的母亲神采飞扬,忘却了流亡路上的种种艰辛,沉浸在音乐中的欢乐之情溢出了银幕。即使身处沟渠,依然心藏明月。音乐是沟通心灵最好的方式之一,它跨越了贫穷、种族等等世俗的歧视和偏见,它有如冬夜里的一束火把,给人无穷无尽的精神滋润与鼓舞。

《匈牙利舞曲第五号》,是德国作曲家勃拉姆斯的代表作《匈牙利舞曲》曲集中的第五首。《匈牙利舞曲》由二十一首钢琴四手联弹的小曲所组成,每一首乐曲的旋律和风格不尽相同,但都吸收了匈牙利民族音乐和吉卜赛民族音乐的特色,即节奏自由,速度变化激烈,带有一定的即兴性。这二十一首舞曲中,最广为人知的即是第五首。这支舞曲粗犷活泼、热情奔放,很容易就能将听众的情绪带动起来,让聆听的心灵感受到生之美好。也因此,这支能带给人欢乐之情的曲子备受人们的喜爱,被改编成各种不同形式的器乐曲,成为人们最耳熟能详的世界经典古典乐之一。

我在网上看过哈农库特指挥的维也纳爱乐乐团的管弦乐演奏版,文格洛夫的小提琴独奏版,以及郎朗和太太吉娜的四手联弹版。要说最有意思的,还属郎朗夫妇的四手联弹,因为这首曲子本身就是一首写给四手联弹的曲子。在开始演奏前,吉娜深情地望向郎朗,然后郎朗做了一个瞪大眼睛的动作,仿佛一个暗号,暗号一出,吉娜马上收到,美妙的音符立即汩汩流淌。众所周知,郎朗弹琴时的肢体语言是极其夸张的,像一个不管不顾的孩子,兀自陶醉,衬得吉娜倒像一个优雅的姐姐,时不时扭头看一下郎朗。演奏完毕,两个人同时扬起手,做了一个漂亮而兴奋的收尾。唯有爱和热忱能带来欢乐的心情,就像《谁偷了我的粉兔子》,整部影片笼罩在灰蒙蒙的气氛中,唯有四手联弹的这一刻,欢快的音符像一束冲破乌云的阳光,照亮前途莫测的未知明天。

电影以《谁偷了我的粉兔子》为名,寓意安娜对故园有着深深的不舍。影片中,粉色兔子出场的镜头非常少,只在开头出现了一会儿。但这个物象,成为感情的一个重要寄托。这只粉色兔子,后来被纳粹没收了,从此再也没能与安娜重逢,成为安娜一生都难以释怀的牵挂。

安娜的原型英国儿童文学作家朱迪斯·克尔在战后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段经历,写成了同名自传体小说,被译成20多种文字畅销全球,也被英、法、德三国教育部列入必读书目。本片导演卡洛琳·林克曾说,《谁偷了我的粉兔子》原著是影响她一生的作品。小时候,每当学校要求读纳粹战争相关的书,她总是心惊胆战,但这本书却截然相反,为她小小的心灵带来了安慰——这也是这部影片的高明之处,通过拍摄另一侧面的美好,来烘托被战争剥夺一切的残酷。真正的残酷就是让美好的东西破碎、消亡、爱而不得。

真实的战场,到底发生过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我们没有经历过,很难想象,也无从想象。不过正是因为战争,才能映衬出我们今天的和平生活是何其幸福,也让我们懂得要好好珍惜今天的幸福。透过不同视角的电影去了解那段残酷历史的真相,我想,这也是我喜爱看二战电影的一个原因吧。

2023-06-21 1 1 南通日报 content_140206.html 1 3 乌云里的一束光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