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和

灯有巢吗？有的！灯巢就在泥土墙的墙壁上。

过去，南通北三县多数人家住的泥墙草屋，住泥墙屋的人家，墙上开了一个小洞，那小洞就是灯巢。灯巢就是放置煤油灯的地方。

灯巢里放的煤油灯是一种简易的瓶儿灯（墨水瓶灯），这种瓶儿灯是煤油（也称“火油”，老一辈人称之为“洋油”）传入后才出现的灯具。用一只小小的玻璃瓶贮油，再到集镇上敲白铁皮的摊儿前花三五分钱买一只灯头，装上棉纱或草纸卷的芯子即可点燃。瓶儿灯一般挂在中柱上，或放在圣柜（米柜）上、灶角上、石磨上。为了节省煤油，一灯二用，则可在泥墙上开个小洞（灯巢），将瓶儿灯放在灯巢里。灯巢设计在堂屋与厨房或堂屋与卧室之间的墙壁上。开挖灯巢很简单，我们小孩子都会，用小锹在泥土墙上挖一个宽约十几公分（下宽上窄）、高约二十几公分的小洞即可。我家的灯巢安排在堂屋与厨房之间。厨房的东南角是锅灶，锅灶旁边是水缸，水缸西侧是石磨及磨盘（俗称“磨塘”），灯巢就在石磨上面一点点。瓶儿灯有时放在灯巢里，有时也放在石磨上。晚上，父亲在灶角上洗碗、洗锅、抹灶台，母亲在磨盘旁边缝补衣裳，我们则在灯巢下面的小桌上做作业。瓶儿灯长期放在灯巢里，灯巢上面的墙上都有一股黑黑的印儿。有时我们也将灯具拿下来放在小桌上做作业，点燃的灯有一股黑烟，两个鼻孔都被熏黑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条件好的人家也用上了罩儿灯（又称“洋灯”）。罩儿灯的灯座是厚厚的玻璃，下面有圆圆的座基便于摆放，中有圆圆的腹部是装火油的地方，颈部有螺纹安装灯头，灯头是铁皮的，既好安放玻璃罩又好安装棉制灯芯，玻璃罩既能挡风又能聚光，但使用时间一长容易被烟熏黑，因而要经常擦拭。一般人家平时舍不得用罩儿灯，只有来了尊贵的客人才显摆一下。灯巢较小，罩儿灯放不进去。就是可以放进去，也舍不得，万一把灯罩儿摔坏了怎么办？

现在还有多少人晓得过去有瓶儿灯，有灯巢啊！但它曾发出的光亮永远照耀在我们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