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伟 陈红

　　每逢春节前后，如皋的梅花处处绽放，美不胜收。皋人自古爱梅：无论是文人骚客，还是官员百姓，都爱“书梅”——书诗写歌，吟唱梅花；绘图着色，赞扬梅花。从江左名士冒襄到如皋县令曹龙树，从邑文学生吴方到寓皋诗人张正廉，一位位与如皋关系密切的文人，都很爱梅。其中白蒲籍官员顾延卿于梅也是情有独钟。

　　顾延卿（1848—1917），光绪十四年举人，与张謇过从甚密，后随薛福成出访欧洲，为首席随员秘书，归国后授五品知州，又参与维新变法。他从政清廉，造福乡梓，留有遗著《顾延卿诗集》。正是在这本书中，前两首诗作就是描写梅花的《小庭梅》，抄录如下：

　　北门雱雪有惊蕾，正月繁霜更暗催。共转光阴成独占，后凋风节作先开。珊枝晓日纷纭发，珠树青云倚旁载。不待群芳浓似锦，已知富贵逼人来。

　　天心欲动万山中，赫赫群岩解睡容。并吐香脐腾伏麝，忽横奇骨作飞龙。愿求美女清波上，如遇高人大野东。记得板舆曾奉母，年年树下祝春风。

　　第一首诗作多写雪中梅花盛貌，末句点题：“不待群芳浓似锦，已知富贵逼人来”，强调梅花早开，胜过其他花卉。此处不足为奇，南宋喻良能早有“横枝梅花最先开”的妙句。第二首诗彰显出顾延卿的个性。他笔锋一转，将梅花比喻成“大野高人”（广大田野中的高人），不禁使人想起诗者的宦海生涯：官员为官固然要有梅花不畏严寒的气节，但是也要能走进田野，深入百姓。顾延卿返乡后，就曾关爱乡人生活，帮助他们解除不合理的税赋。尾联尤妙，从梅花入笔，最终写到孝敬母亲，弘扬孝道，不落俗套，难能可贵。

　　如皋人中，爱梅的画家不及诗人多。清朝中期，如皋就有一位画梅高手，名为陈嵩。他绘有《梅花图》《雪海梅花图》等传世佳作。清代鬼怪小说集《耳食录》中还有一篇《梅花美人》，主人公沉迷于陈嵩所绘梅花图。如皋近人中，画家高逊也是画梅行家。高逊（1918—2013），学画于上海新华艺术专科学校、苏州美术专科等校，幸得唐云诸师亲炙。他长期在如执教，晚年尤爱梅花，常常赠送师友。近来友人老张淘得一幅高逊旧作《墨梅图》。此作不大，右上角写有“兴程老师雅正 高逊作”，钤印白文“高逊”。兴程老师即袁兴程，为如皋联中的一位美术老师，业余爱好古董，将高氏赐画转卖老张。梅枝横于画面，从右至左，大小由粗变细，墨色由淡入浓，姿态由陡趋平，宛如顾诗所云“忽横奇骨作飞龙”，画风不俗。细细品来，梅梢有倒垂，有翘上，丫杈参差，有粗有细，枝头梅花朵朵，色淡又有断笔，仿佛于风中，若隐若现，凌寒盛开。

　　为官当像顾延卿，为师当像高逊，赏梅书梅更学梅，品行高雅，造福乡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