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夜明珠

如东的风

□雷雨

  多次去如东,每到此地,都会感受不同。此次到如东,感受最深的,是如东的风。

  多年前,看到《钟山》上有一篇小说,小说名字记不得了,大致是夜有梦境,秋风瑟瑟,迷离梦幻,先锋孤傲,但小说作者却记住了,如东刘剑波。如东是一个怎样的所在?怎会涌现出来如此独特的一个写作者?后来,看《月落乌啼霜满天》,作者王火居然也是如东人,他如今在成都生活,这也是一位茅盾文学奖的获得者啊,为何势利夸张的人间小江湖文坛大观园却很少提及?他家当年在南京的小院就在洞庭路上。王火说,在自家朝东的阳台上,就能看到玄武门的城楼,当然还有一带紫色的巍峨逶迤的六百年的明城墙。

  多年后,刘剑波告诉我,他的名字本来叫刘建波,他出生在福建,辞别八闽,北返如东这座南黄海的小城,天风浩荡,凭海临风,有寂寞中的坚守,也有观风察势中的超脱,此后,行走文坛,风云变幻,他就恬淡自适,无以为意,改为剑波,剑胆琴心,冷暖自知,也是一种风致呢。

  王火的父亲是大律师,鼎鼎大名于民国,但他珍视名节,不愿随波逐流,在被逼背叛民族国家的紧要关头,义无反顾,蹈海而死,随风而去。王火读书沪上,伴随着共和国的诞生,北上京华,大有春风拂面慷慨激昂之态,也写出了成功力作享誉文坛,但世事难料,逆风而来,他到齐鲁大地的沂水河边栉风沐雨,大抵有十年风雨的捶打磨砺,尔后又远赴大西南,落根成都平原,真是如一粒种子,随风散落天府。

  如果行走穿行在华北高地黄土高原,或者是莽莽新疆蒙古草原,你也许会很不经意地看到高大的风车在慢条斯理地悠悠转动,是的,这些都是伴随科技的进步环保意识的增强,国家竭力推进的风力发电,环保而又可再生。但在大陆高地的风力发电几近饱和的状态之下,是否可以开发新的领域拓展新的空间寻求新的疆域?来自巴蜀的重庆与成都的经营这一领域的企业家们把目光投向了如东。如东,如皋之东,这里的海风吹送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这里的海风见惯了多少个春花秋月,但,风,就是风,丰富而廉价,因地处平原与海洋的交界,更为肆虐而跋扈,这样的白白吹拂,居然在科技的魔力之下,可以被人降伏利用变为真切可用的能源。这不是闭门造车的异想天开,这不是小打小闹的手工作坊,因为改革开放的春风骀荡,因为脚踏实地的多年积累,因为放宽视野的八面临风,走出巴蜀的企业家们的眼界开张,敢想敢干,他们成功移植在西北、华北、东北的成功经验,组织团队,移师如东,开疆拓土,很快就风生水起,初具模样,效益可观。

  时代发展到如今,谁也不能包打天下,谁也不能赢家通吃,只能是尊重规律,彼此合作,在磨合与分工中才能彼此成就,行稳致远。从远处遥望,风力发电,高大的塔座,转动的叶片,傻大黑粗,外观简单,能有什么高技术大含量?可是,身临其境,置身现场,你才会发现,这样的远观,因为距离太远所造成的视觉上的误差,才让人容易产生轻慢之心。听来自张家口一所高校毕业的年轻后生汤清清说,风力发电虽然技术比较成熟,但如此庞然大物,在露天野外运行,每天与风耳鬓厮磨彼此难舍难分,还是很需要一份定力与韧劲的,这种定力与韧劲,要看塔座是否可以坚如磐石,是否可以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这么多年运行摸索下来,应该说,就这个领域而言,我们是走在全球同行业前列的,当然,我们也是学习借鉴了不少北欧国家的成功做法的。制作叶片的厂家,更是令人震撼,每一个叶片,都是64米或72米的长度,这样大的叶片,在风的鼓动之下,在苍穹之下,在黄海岸边,转动起来,心无旁骛,不去理会海浪的喧嚣,不去理睬鸟禽的鸣叫,更不惮雷电交加的袭扰,也是很需要一番定力与功夫的啊。叶片与塔座连接处,也有巨大庞杂的类似滚桶状的东西相衔接,要储存风能的转换,也是有着很为复杂的工艺要求。赵勇刚师傅曾在青岛一同类公司有此从业经历,他被如东一民营企业家聘请而来,在如东已经十多年了。他老家在淄博,孩子已经大学毕业,对这个行业的前景,他充满信心。如东此地,濒临黄海,又靠近黄海,地处长三角,消耗电力,是刚性需求啊。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谁能想到,如东所谓的南通北三县,却在此因改革开放的春风,因新时代的猛进高歌,集聚了这样的数家企业,既有央企的中国海装集团,又有重庆成都的大型国企,也有来自如东本地的民营企业,体制不同,但因如东的风而来,和谐相处,彼此依存,围绕着风做文章,而且做出了大文章。这样的风文章,服务了地方,成就了企业,也回馈了国家。如果说,王火与刘剑波的小说,得到了如东海风的吹拂,使他们的文字灵动传扬,而如东的海风,借助于时代的嬗变,因为企业的经营盘点,转发为服务经济社会的清洁能源,这样的风,这样的可再生的生生不息的风,产生了大效益值了大钱了。

  如东的风啊!

2020-01-20 □雷雨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3759.html 1 3 如东的风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