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夫人

　　往事如烟，我离开苏州农校已35年了。我是1982年考取的苏州农校，曾在那里读了三年书，记得是父亲用扁担挑着我的行李送我去学校的。那时苏通大桥还没有影子，得从南通港轮渡过江，再乘汽车到苏州。我爸挑着行李上下船又上下车，非常辛苦。他把我送到学校，也没来得及带我出去玩，第二天就回南通上班了。

　　苏农位于西园和留园附近，我学园艺专业，主要研究果树栽培。我们班有42个学生，女生只有7个，有的专业甚至全是男生。女生在农校非常珍贵，我们被叫作七仙女。

　　那时，学校每个月发14元饭票，当时好像只有师范生和农学专业的才有这样的待遇。班上大多数同学都来自农村，大家很节约。饭是自己淘了米、装进饭盒，放到蒸饭箱里一起蒸。菜可在食堂打，女生经常省下饭票，去学校小卖部买点心。那时开口笑、蜜三刀最受我们青睐。有一年寒假，为了给家人带礼物，我也用省下的饭票到小卖部买了点心和几双袜子。父母知道是我从嘴里省下来的礼物，只是责怪我怎么不好好吃饭。

　　我们课余生活很单调，早上要出操，夜里有晚自习。在苏州三年，当然要去园林。西园、留园、拙政园、沧浪亭、虎丘，我都去过。不过学校考试频繁，多数时候都在看书。周末有两天休息，洗洗晒晒之外，会去观前街逛逛。巷子里能遇到老年人唱评弹，有的虽不专业，但在我们外地人听来，依然觉得很优美。我很喜欢苏州话，软软的，嗲嗲的，当年也能说两句。看到小照相馆也会进去照几张一寸照片，自己留着或相互赠送。

　　二年级时，开始流行跳集体舞和交谊舞，晚饭后和晚自习后大家都在那儿苦学，有时还请校外工厂的人来教我们。交谊舞很少跳，最喜欢16步，还在全校文艺晚会上表演过。三年级，班上举行中秋联欢晚会，保留节目就是跳舞，一直以来都是女生跟女生跳，那次是男生跟女生跳，气氛好极了。

　　在苏农学习的日子，最有趣、最开心的是外出实习。曾去东山观看柑橘栽培，在山上辨认各种花草的名字，采集树叶花草，回去制成标本。三年级，全班去了徐州果园，主要学习苹果的冬季管理和修剪技术。最后有考试，每人负责修剪一棵树，老师在边上打分。徐州的秋冬虽然很冷，但我们很快乐。

　　最后一次实习，我们分组去全省各地的果园。来自南通的四人与扬州的同学被分到江都果园，这次主要学习果树嫁接。有一天，果园恰好没事，几个同学一时兴起，借了自行车，骑了十几里路去扬州同学罗春梅家里。她父亲去房后鱼塘给我们捞鱼，我们坐着小船在鱼塘里笑闹、摘菱角。当天饱餐一顿，非常快活地回果园了。

　　我在苏农的三年很幸福。姨妈一家也住在苏州，姨夫和姨哥都在苏州医学院工作，他们非常喜欢我。考去苏州后，逢到各种节日，他们都叫我去家里做客。姨妈怕我知趣，常在饭桌底下悄悄踢我的脚，催我夹菜吃。假期结束回校，姨妈总要我先去她家住一阵，她和姨夫来车站接我。有时我没空去，她就让姨哥来学校看我。如今姨妈姨夫都已离开了我，我后来也没有从事园艺工作，但往事的温馨苦乐都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