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川北

　　难得周末放一天假，睡了个懒觉，起床时已近10点。江南的梅雨季节，大多时候总是淅淅沥沥飘着小雨，我撑着伞去小区对面的“武汉人家”吃早餐。

　　这家店老板夫妇去年我就熟识了，三十多岁，老家在湖北。两口子干起活来动作麻利，旋风一般。对待客人总是带着笑脸，让人如沐春风。之前新冠病毒肆虐时，我还曾替身处重灾区的他们担心过好一阵子。直到前不久，看到他们回来，重新开张，才放下心来。

　　店里已经没有客人，老板夫妇正埋头收拾。我问：“还有吃的吗？”老板抬头，笑盈盈地说：“还有热干面与肉丝面。”“那就一碗肉丝面吧！”

　　很快，面条就端上来了。面条筋道，面汤鲜香浓郁。我“哧溜哧溜”吃得正欢，门口来了位老乞丐，手里抖着一只不锈钢碗，几枚硬币跳跃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这个场景中，很多老板总是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嚷道：“一边去一边去，别影响我生意……”老乞丐是职业人士，他们这种反应也属正常。不过，男老板还是从抽屉里取出两块钱，轻轻地放进了老乞丐的不锈钢碗里。更意外的是，老乞丐正要离开，女老板却大声问：“吃过早饭没有？”老乞丐摇了摇头。女老板说：“你等一等，还剩最后一把面条，送给你吃。”

　　老乞丐接过肉丝面，竟有点不知所措，踌躇了几秒，然后给女老板鞠了一躬。女老板连忙摆手：“快吃吧，快吃吧！”老乞丐拿着面走了，女老板看着远去的老乞丐，摇摇头，又喃喃自语道：“一把年纪了，做这个，也不容易啊……”

　　老板夫妇又开始忙碌起来。我一边吃面一边刷着手机新闻，正好看到一篇报道，说今年的疫情，对小本经营的商铺打击最大，特别是餐饮业。好在数据显示，全国各行各业正在恢复中……

　　我吃完面起身，扫过了墙上的收钱码。刚跨出店门，女老板就追了过来，诧异地问：“您付错钱了吧？”我笑着说：“没错，两碗肉丝面。”瞬间，女老板明白过来，急忙说：“那怎么行！那一份是我送给他的，怎么能让您买单？”我说：“这次疫情对湖北影响最大，我注意到了，这一条街也只有你们最后回来开业。你们今年生意不好做，好歹我是常客，一碗面钱而已，就别客气了。”说完我转身要走，没想到女老板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急得脸都红了。“不行的，真的不行！今年生意的确没去年好，但店铺老板给我们免去了三个月房租。还有你们老顾客支持，我们生意会好起来的。所以，这钱，必须退！”

　　为这15块钱，和一个女性在大街上拉拉扯扯，都引起了路人的关注，我真是哭笑不得，只好对女老板说：“好吧，你放开，听你的。”

　　“这样吧，您下次来吃面，免单。”女老板说得斩钉截铁，不容商榷。

　　我无奈地点点头，女老板这才回去了。我抬头看了看店招牌，细雨蒙蒙下，“武汉人家”四个大字，让人倍感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