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谔
晚9点刚过,我正在看电视。屋外狂风骤起,又听得阳台上有“咕噔噔”一声响。循声找去,晒衣架上一盆硕大的三角梅正在狂风中乱滚,豪雨没头没脑地紧接而至。
第二天早上沿濠河散步,见断枝残叶狼藉。养老院路西首有一片小竹林,偃者立者判然:枝叶茂密肥大者纷纷倒伏,枝叶稀疏清瘦者挺立依旧。映红楼南侧那片绿地,马鞭草头顶一大二小3个花球,一副沉思的样子,它梗不粗大,叶少,鲜有倒伏者。蓍草个儿不算高,花繁叶茂,古时候巫师用之占卜,所以名声不小,然经不住风雨的一刮一浇,纷纷倾伏于地。映红楼北侧一株大树,据说很有些来历,在昨晚的狂风骤雨中也轰然倒下。大树的根须密而粗,然大多已经腐烂,黑乎乎地翻翘在晨风中,那片绿地如一张磕了门牙的嘴张着,显得颇为滑稽。昨夜的急雨狂风,给濠河水面送来了不少丝鱼们感兴趣的东西,它们东一群,西一拨,南一圈,北一簇地欢会,忙得不可开交。散完步正要上楼,忽然想起不久前从高高在上晒衣架移至花园墙角边的一盆蓝雪,正滴水一般的鲜嫩,处子一般的安静。看那神气,昨晚别人家的狼狈它似乎全然不知……
美国作家梭罗认为:“人是在一种错误的笼罩之下劳动的。”人们希望积聚越来越多的金银财宝,仿佛生来就是为此,然后等待小偷、骗子的光临或者自己化作一缕青烟。棱罗说这些可怜的灵魂,“在生活的道路上匍匐前进,推着一座75英尺长、40英尺宽的仓库向前去……”这是一个多么可笑且不可思议的场面啊,然而我们周围却比比皆是。
人类在获取食物等生活必需品之后,又创造了文化和艺术,以及大量日益增长的财富。本来,属于精神层面的文化艺术是用来平抑属于物质层面的财富的,但现实是物质财富的地位在世人心里眼中已凌驾于一切之上。文化与艺术除了让人的生活变得稍微美好一点外,没有能力从根本上解决人类痴愚的习性和为此而产生的许许多多烦恼。人心好比一个容器,少装物质和贪欲,就能多装精神和美好。人生短暂,名誉虚幻,巨大的财富在政治强权以及频发的自然灾害、战争面前朝不保夕,不堪一击。只有良知和智慧可以不屈不灭。但对于个人而言,智慧是无法叠加的,就像我们的骨骼与祖先的骨骼没什么两样一样,个人的智慧需要从头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