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3版:文化周刊

书的庇护, 遮挡冷风冷雨

□明前茶

故事发生在1959年的英格兰。二战遗孀弗萝伦丝·格林,独身一人生活在海滨小镇哈堡。弗萝伦丝从小就酷爱阅读,某一天,她想在小镇上开一家书店。

船夫对弗萝伦丝的想法嗤之以鼻,小镇上唯一爱读书的人,恐怕只有一个古怪的独居老头布朗迪希,而他,已经45年尽可能不外出、不见客了。

弗萝伦丝买下了一栋闲置多年的潮湿老屋,整修后开设了一间“老屋书店”。这是影片《书店》的缘起。她雇用了一个机灵的小女孩克里斯汀·吉平帮忙做点杂事。虽然,女孩一开始咄咄逼人地质疑弗萝伦丝的价值,说“没有孩子的女人浪费了生命”。但在相处中,弗萝伦丝与克里斯汀逐渐形成了仿佛母女般的关系,她尽力说服女孩读书,让这部散文化的电影金句迭出:

“当我们读一个故事,我们身在其中,书的封面就像房顶的四面墙壁,一个家。”

“一本好书是一位大师的精魂凝结而成,是为了超越生命而被永久收藏。”

海边小镇天气阴晴不定,一早上的气候仿佛经历了四季,导演以镜头里的无尽风光,历史建筑的优美配色与契合主人公心态转换的音乐,展现弗萝伦丝的书店如何为小镇居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人们买书、看书,一开始,她的生意不错。令弗萝伦丝没有想到的是,镇上的治安官加玛特夫人开始觊觎她的老屋,想将老屋改成镇上的音乐艺术中心,她游说弗萝伦丝出让老屋不成,心生诡计。某天,针对书店橱窗里的《洛丽塔》封面是否阻塞街道交通,针对未成年学生非法的课后打工,针对老屋是否是危房的问题,一场又一场针对弗萝伦丝围攻开始了。

更为致命的是,加玛特夫人的侄子,在议会提交了一份关于废旧老屋属政府财产的法案,一旦法案通过,只要证明弗萝伦丝的老屋年久失修,她甚至拿不到政府的补偿。

弗萝伦丝最终只能将书店转让,一个人黯然地离开小镇。弗萝伦丝的律师、银行经理、鱼店老板、加玛特夫人,都在自家的窗户后边,以一种冷漠又意味深长的表情,注视着弗萝伦丝离开。没错,是镇上的人合力谋杀了格林夫人的书店,落井下石也好,傲慢懈怠也好,“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这是一部拍得优雅、克制的电影,根据英国女作家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小说《书店》改编。影片提到了很多书,大部分都是小说与诗歌,而起到推动情节效果的两本书则是《华氏451》和《洛丽塔》。

《华氏451》布朗迪希向弗萝伦丝订购的第一本书,也是两人相识的开始;而《洛丽塔》则是书店第一次大规模进购的书,这也促成了两人的第一次会面与对话。在两位英国老牌演员的演绎下,在眼神与言语的进退试探中,两人之间温柔隐忍的感情,展现得如此充满张力。两人仅有两次相见,第二次会面是在海风刺骨的海边,布朗迪希说,他可以出面说服加玛特夫人收手,放过弗萝伦丝。这可能是满天阴云中罕见的人性光辉了。弗萝伦丝向前靠近,两人的慰藉与共鸣,就在那凛冽狂风中的握手间,迸发。

如果没有布朗迪希心脏病发作的意外,或许两人间的情感,会发展成海边小镇里达西与伊丽莎白式的爱情。但布朗迪希走了,弗萝伦丝也不得不乘船离开。在渡船起锚之时,唯有小女孩克里斯汀,手捧着弗萝伦丝推荐她看的那本书,气喘吁吁地来送别。弗萝伦丝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发现小女孩以一场大火烧掉老屋,对小镇上迫害弗萝伦丝的人进行了报复。

无论是对书籍的尊重、还是女性的朴素勇气,都伴随着弗萝伦丝留给克里斯汀的漆器托盘,以及那本叫《牙买加的飓风》的故事书传承了下来。若干年后,一家明亮宽敞的现代书店,恰恰是由那个不爱读书的克里斯汀开办的。如此,才昭示了弗萝伦丝的胜利。

2020-11-19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41323.html 1 3 书的庇护, 遮挡冷风冷雨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