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

一

苏叶猛然见到凌林时，心里像被一把刀瞬间狠狠扎中，锐痛。三年了。错了，她错了，她真的错了。错了就是错了，解释就是粉饰。

“凌林，你，你过得还好吗？”这是一个文化系统内的学术交流会议，看到坐在一旁的凌林，苏叶终究忍不住，还是小心翼翼地、怯怯地开口悄问。

凌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也不看苏叶，站起身，走人。那一刻，苏叶羞愧万分。她想喊住凌林，可是，却开不了口。

二

犹记当年春衫薄。人生啊，如果有些际遇可以重启，该多好？大学毕业刚分到这家效益不错、收入稳定的文化单位时，苏叶觉得好满足。

“这个课题我们一起搞吧！”凌林对新分来的苏叶很热情、很真诚，是那种兄长一般的亲切随和，“合作要是成功，对你今后申报职称有帮助。而且，你是第一责任人。”

“我搞砸了怎么办？”苏叶惊喜交加。“别怕别怕！有我为你保驾护航。”凌林看着苏叶，话语真挚，神情也坚毅。苏叶就捂住嘴，嫣然一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一笑倾城。”凌林脱口而出。苏叶一听，红了脸。可凌林是真心话，他不轻浮。

凌林果然全力以赴帮助苏叶。课题研究成功不说，还在省里获大奖。

“谢谢你！帮我在单位开好头、起好步！”领奖回来，感激不尽的苏叶将一笔丰厚的奖金硬塞给凌林。凌林没推掉。第二天一上班，苏叶却意外看到自己办公桌上放着一只精美的首饰盒。打开一看，呀，是一枚挂坠！发票上显示的价格，比拿回的奖金数额还多了几百！

“这……”苏叶震惊不已。

都是年轻人，都没谈恋爱，因为合作进行课题攻关，因为彼此三观相似，一天天朝夕相处下来，爱情火花呢，悄悄地、悄悄地就在苏叶和凌林的心中璀璨绽放。

三

从另外一家文化单位调来任所长的肖然，让苏叶感到很是意外：人长得帅，海归，出身官宦之家且富裕多金，最关键的，年方三十出头却已是这个研究所负责人！

“你笑起来真好看！一笑倾城。”那天开全所员工大会，苏叶急匆匆赶来时，一不小心和肖然撞个满怀。满脸羞涩的苏叶尴尬一笑时，却听到肖然说出和男友凌林一模一样的话！苏叶好尴尬。但是心里头呢又有一种虚荣心被满足的小小快感。

“苏叶，所里有个成果汇报展要进京举办。这个任务交给你，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肖然突然闯进苏叶办公室宣布这一决定时，科室里包括凌林在内的七八个人，都愣住了。凌林看着苏叶远去的背影，“啪”，折断了手中的铅笔。

走出科室的苏叶，再也没回来。原来，她从业务科室被直接调进研究所办公室。再后来没多久，因为进京举办成果汇报展有功，苏叶晋升办公室副主任。凌林知道，作为普通科员，他和苏叶的差距已经越拉越大。

男人啊，迷恋于权力；女人呢，同样沉醉于权力。

“你，你以后不要到我家来了，别人见了说三道四，反而会惹来流言蜚语。”那天，当凌林像以往那样上门探望苏叶生病的母亲后，出了门，苏叶终于对他摊牌，“凌林，你是个好人，今后你一定会遇上个好女子；而我，却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

凌林听后身体一颤。他站在苏叶家门口，一阵眩晕，险些瘫倒。可是，苏叶却不为所动。

“那，那，那就再见了。我，我祝你幸福！”说完，凌林努力打起精神，踉跄而去。

四

听到苏叶和肖然结婚消息的那一刻，凌林留下一份辞职报告，彻底离开伤心地。

可是，费尽心机抱得美人归的肖然，却没有珍惜苏叶。他又馋上外面的“野花”，结果，在利用职权勾引一名女下属时，被其夫在宾馆里堵个正着。

“你管我？老子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丢官卸职的肖然更加沉沦，公然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起鬼混，喝得醉醺醺后回到家竟然还对苏叶家暴……

“我错了……”每每被肖然施暴之时，苏叶在心里一遍遍请求凌林原谅。

苏叶万万没想到的是，凌林出走三年中，依然会给苏叶患病的母亲定期寄送一种特效药，从未中断。面对这样的凌林，苏叶心如刀绞。

与肖然离婚后的苏叶决意要找凌林赎罪。三年后一场学术交流会议上，她重逢凌林。

“我已打听过，你还是单身，”苏叶终于截住准备再次走掉的凌林，哽咽着说：“请带走我，好吗？我坚信，你，你能给我春天！”

愣怔半天后，同样泪如泉涌的凌林，终于握住苏叶伸来的手。 苏叶含泪而笑，只是这笑，不再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