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
早上跑步在小米音箱里随机点播了音乐,一首刘惜君的歌排在第一位:《我与青春在赛跑》。看到标题就笑了,好幼稚,跟沉重的中年一点不搭界。音乐能激起运动的热情,也能唤起回忆,于是想起自己的青春岁月。
刚工作那会儿不明白人与人之间那些细密的弯弯绕,受气成了家常便饭,再加上单位长年不发工资、经济窘迫,又遭遇恋爱受挫,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于是拼了命的读书,总想着,多学一点总是好的。
能拿来拯救的,除去读书以外,还有音乐。从少年开始对音乐的热爱从未消退,熬不下去、睡不着的时候,都会定神去听听歌。事实证明,读书变现的时间太长,人对于想要的东西太过执着,会生出锐利的棱角,像中医嘴里说的“热”和“燥”,气血受阻,整个人生便会失去平衡。而能解决当下的,除去在音乐里的排解,还有一些小技能。
那时候开一辆小木兰上下班,也就是小排量的摩托车。路途虽远,但有音乐相伴,一个随身听一直带在身边,耳机线穿过防风衣扣在头盔里,呼啦啦的风声小了不少。虽然看起来很飒很威风,但代价是冬天的冻疮和夏天黝黑的皮肤。这也不算个啥,不耽误事儿就行了,最令人懊糟的就是半路熄火和车胎爆裂。小木兰爆胎跟自行车完全两码事,自行车可以推着走,而小木兰车胎爆了,轮轴可不如自行车自如,就跟一头不肯往前跑的猪似的,完全得生拖。记得有一次回家路上爆胎,那是冬天,到了家天漆漆黑,棉衣里全是汗,脸上全是泪。
半年后,我自己学会补胎了。是的,一点也不难。开车永远随身带着补车胎的胶水和胶皮,还有棉纱手套。别人对我一直带着打气筒上下班难以理解,我一直安慰自己,情愿多点小麻烦,才能避免大麻烦。又过了半年,后备厢又多了几个备用火花塞还有螺丝刀。看别人拆解过两次,还真的不怕半路熄火。
再后来,小车油表坏了,每次都要打开油盖才能知道是否需要加油。一次去村里收缴欠款,没油了,咋办呢?村里的会计,一个年轻姑娘在代销店里买了瓶汽水,当着我的面咕咚咚一口气喝完,带上空瓶一路奔向大马路边的油站,灌了满满一瓶汽油回来。我目瞪口呆、无力阻止,一来是她太热情了,二是除此以外别无他法,我只是有点担心残余的汽水分子会不会在汽油泵里发生我不知道的其他化学反应。记得当时开车回去路上我想想就乐,因为那个姑娘豪爽喝汽水的样子,还因为这样那样的困难经常发生,而解决的途径超越了原有的生活认知,于是渐渐感觉,原来的那些苦,算不得什么苦了。
很多年以后才发现,知识改变命运是个伪命题。那些在书本里三言两语写不明白,需要经过阅历和思考后形成的认知才是关键。在复杂缠绕、深不见底、奇妙无穷的生活里,知识只能起到改善的作用。就像战场上的匕首与长矛,毒药与暗器,也许一辈子都用不上,但能壮胆。有了胆量,我们才能有勇气去推翻别人告知的错误,去走一条父辈没走过的路;去发现一些曾被鄙视其实是很实用的东西,比如金钱;去明白一些看起来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其实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比如爱情。
人到中年再谈青春似乎有点矫情,但其实青春与爱情一样,有时表达的仅仅是热情而已,并不是年少与风花雪月。跑步跑到热汗淋漓,耳边听着刘惜君在唱“这一路单向的轨道满满蓄着火药,谁也没说过想要去和好,青春却在我的心里停住脚。” 歌声犹如加速器,心率跳到160,跟脂肪一起燃烧的,还有尚未熄灭的热情 。
古人说过“觅物者苦求而不得,或视之而不见。他日无事于觅也,乃得之。”能明白当年的忽略未必为时已晚,曾经夜晚的苦读与疲累也不算浪费,因为那是青春的一部分,像歌里唱的,“我与青春一路在赛跑,每一秒都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