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其康

上了年纪的人，总会遇有眼前突然发黑的经历，短则一二秒过去，瞬间又恢复如常，不经别人提醒，可能早已忘却此事。然而在医者看来，这种症状不容轻易放过，或许提示这是一种危险信号，忽略后就会酿成严重后果。

半月前的晚上，我正准备睡觉，一位好友来电话，咨询他母亲的病情。经问诊，我了解到老人76岁，十多年前开始有阵发性心慌，近一年加重，伴有乏力。一月来，有几次出现心慌后眼前一二秒钟发黑，过后无不适。几月前去社区体检，心脏无异常发现。我职业敏感的是，她诉说的“眼前突然发黑”这个症状。此症在医学专业上叫“黑蒙”，是脑供血不足引起的。所有导致脑供血不足的疾病，都可能会出现“黑蒙”，其中最常见还是心脏及大血管的器质性疾病。经过一番交流，根据病人年龄较大、心慌病史较长、最近病情加重这三个特点，我大致判断不容小觑，嘱朋友务必将所有老病历找出来，介绍华守明教授，给老人做进一步诊断。

华教授是公认的心内科德高望重的专家，退休前曾在本市一家大医院任大内科主任、心内科主任，擅长对高血压、心律失常、心肌梗塞等疾病的诊治。记得在2003年初冬，我表兄顾小龙已定好第二天飞回悉尼上班，不巧因“心肌梗塞”急诊入南京市中医院，是否需要放支架，是否能如期乘飞机？家属向华教授求援。他二话没说，放弃休息天，连夜乘轮船专赴南京。南京中医院心内科大夫正巧是华教授学生，经会诊，决定紧急放支架，并邀请华教授进手术室进行指导。术后我表兄的病情迅速好转，休息不久后回到悉尼工作，至今健康快乐地享受着晚年生活。

华教授现已78岁高龄，退休后仍在一线发挥余热，为病人服务。他为老人做了细心检查，又查看了十多年前曾做的24小时心电监护记录，发现除了有阵发性房颤外，还有心肌缺血，于是当即开单子，让老人复查了心电图，报告为“窦性心律，心肌缺血”。华教授又仔细心脏听诊，渊思寂虑后，轻言细语对病人及家属交代了几点：“第一，你的眼前发黑与心跳不正常有关系；第二，你这个病要住院检查，可能要做个小手术；第三，不要害怕，80%会治好。”一席话，让原先紧张万分的病人与家属，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思考了一下，接着又说：“这样，关于住院检查，如果你们有方向最好。若没有，我帮你们联系我工作过的那家医院的黄建飞主任，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我约好后给你们回复。”我朋友与他母亲，对华教授的体贴入微，十分感动。

就诊结束，我们一道告别了华教授。谁知，我在楼下，接到华教授电话，让我去他的诊室。我有些诧异。见面后他对我解释说：“刚才看那老人比较紧张，有些话不好直说。其实，通过听诊，她的心率只有52次/分，心音也弱，估计病人窦房结有问题。如果这个诊断成立，是要安装起搏器的。这对患者及家庭是个大事情。你想方法先向家属转告清楚，让他们有思想准备。”我回家后，拨通了好友的电话，如实转告了华教授的意思。也就在我俩通话时，华教授发来微信：“已与黄主任联系好，下周二他在专家门诊，你们带好所有病历去找他。”

黄建飞现任这家医院的大内科主任、心内科副主任，擅长各种心律失常预防、诊断、治疗及预后判断，专攻心电生理与起搏方面心脏介入治疗，心脏起搏器安置，及快速心律失常射频消融手术。周二下午，我们如约到了专家门诊。黄主任接诊后，看过既往病史，经过初步检查，与华教授诊断一致。在病房困难下，黄主任以急诊将老人收入，住进病区的走廊，先抓紧作全面检查。几天后，所有检查结束，结果正如两位大夫所料：病态窦房结综合征（三S综合征），心率最慢34次/分，出现有5.48秒停搏；房颤，心率最快160次/分。通俗说，是心跳指令来源于两个“司令”，一个快，一个慢。黄主任非常尊重华教授，两人会诊后，统一了治疗意见，因用药矛盾，只好分步实施：先装心脏起搏器，然后视情再治房颤，轻则用药，重则消融。黄主任亲自找我朋友，就此病的病因、安装心脏起搏器的必要性以及不同价钱的起搏器特点、术前术后注意事项，均做了详尽解释。在解释过程中，他讲得通俗易懂，深入浅出。我朋友心中原有的焦虑不安情绪，一扫而光，决定配合黄大夫，做好陪护，接受治疗方案。

治疗前，朋友私下与我商量如何给红包。我将此意转问华教授，他答复是：“从前我当科主任时就定下规矩，不允许收红包。现在这个规矩也没有变。”我转告了好友，遵守医院规则。5月27日上午，黄主任亲自为病人置放了心脏起搏器，手术顺利，术后病人一切安好。病区护士长葛赟术前术后，忙里忙外，也照顾有加。这让难得进医院的朋友对医院大有好感，他母亲也不视医院为畏途了。

这个病例是从一次看似简单的咨询开始的。完整地讲述给大家，就是想提个醒，尤其是老人，凡是有“心慌后眼前发黑”症状的，须及时去就诊，不能耽误。否则，轻者摔跤导致骨折、中风，重者会因心脏停跳时间长，出现生命危险，不能儿戏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