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继康

于泗工于诗，以诗名世。阮元在编纂《淮海英灵集》时，在丁卷三中收了他一首《春日同丁熙庄过药师庵访照纯上人，复至文林社，登魁星阁，晚饮李郁斋挹翠山房》，虽然仅录一首，这在栟茶诗人中也是罕有的殊荣。嘉庆二十一年（1815），如皋县令沈涛仰慕于泗的大名，曾去栟茶场拜访他。这位沈知县是浙江嘉兴人，举人出身，在如皋任职仅半年，在办理公事的空档，抽空前往于氏“怡怡草堂”，想见一见大名鼎鼎的于秋渚，可惜并没能如愿。沈涛在《饱庐诗话》中记述：

东台布衣于秋渚泗居邑之栟茶场，穷老苦吟，不事干谒，有杨朴魏野之风。余尝赴场勾当公事，造其庐，拒弗得见。旋以诗见投，有识公名，自未官时之句遂相吟。

那一年于泗六十有八，依旧苦吟不辍。“拒弗得见”——他居然没有高接远迎上门来拜访的县老爷，而是直接拒绝了，大有古代名士的风范。诗文之外，让我们看到了另外一个于泗。

于泗的著作很多，今天却很难找到一本。蔡观明主编《栟茶史料》时，在“栟茶诗存”中，特辟《怡怡草堂诗选钞》，选录其诗二十首。他说：“余尝见秋渚诗数十首，虽未能比于作者，其佳者亦十得一二。而苦思专力以求工于其道，则往往可见于其诗。”蔡观明对于泗的评价很高，他在《栟茶诗存》序言中云：

于秋渚先生乃绍东淘吴氏之绪，而折衷乎随园，吾师贞敬先生，则出入放翁、梅村间，数百年中要以二家为最。

放眼栟茶诗坛数百年，在蔡观明心中，论诗则以于泗和他的老师蔡少岚最为出色。他说于泗继承吴嘉纪的诗风，又十分服膺袁枚，从而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安丰场吴嘉纪是晚明清初著名的布衣诗人，其诗多反映百姓贫苦，痛郁朴远，颇有孟郊﹑贾岛的诗风，于泗对他很是尊崇，嘉庆中，友人缪中重刊《东淘吴野人先生诗集》时，于泗为之编校，在五名编校者中，他排名第一。其实不仅仅是对吴嘉纪，于泗对东台其他乡前辈的诗，也是格外留意，他曾经辑有《东亭诗》二十卷。

吴嘉纪孤怀高寄，袁枚自脱拘束，两种风格，于泗却能机神融洽，气味逼近，熊琏评其诗是“诗格清雅，时出新意”。我们且来看他一首《梨花》吧：

冷烟飞上小窗纱，每到清明影更斜。着意开如因燕子，多情瘦欲过梅花。香沾细雨迟迟散，梦惹闲云故故遮。趁挂青旗沽酒去，好春正在美人家。

对偶像的学习，并非停留在口头上，而是融化在字里行间。看得出，于泗善于研学，而且诗格很高。

今天我们能够看到于泗的诗，除了《栟茶史料》所刊的二十首和为表侄顾九涛写的《题赠东林贤表阮古稀荣庆两首》《怀顾东林》（四十首存一）、《为顾东林题家庆图》外，还有一些散存在时人的诗集与字画间，如为《吴叔元山水卷》的题诗、为黄楚桥《历朝印史》的题诗、在熊琏的《澹仙诗话》中，就完整记录了他的《玉钩斜》《桃花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