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辉

467

当一个人有求于你而被你拒绝的时候，最可见其人品。

468

对于过往的文化人物，尤其是研究传统学问的前辈，我们总是习惯性地仰之弥高，总觉得他们读书比我们多得多，乃至有“大师之后再无大师”的话。

其实论读书的条件，前人当然是远不及我们的。过去没有这么普遍的照明，更不可能一机在手随时随地地阅读，前人读书的便利自然比不上我们。前人得书不易，那是不消说的，即便能坐拥书城，但线装书读起来总要费劲些，不论书的排版、字体，还是书的分章、分段、句逗，都不如洋装书这么明朗。可以肯定，前人读书的效率要比我们低，速度要比我们慢。

当然，古人确可能比我们勤奋——他们没有这么多传播方式，没有这么多娱乐节目，自然更容易心无旁骛地读书呀。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古人身处古代（这是废话，但又不是废话），没有我们这么多的书需要读，应该说，他们压根儿对现代学问一无所知，他们只需要读“国学”著作就够了！那么，对于古书，对于古典的学问，他们要比我们熟悉，岂不是当然的吗？设使古人身处当代，他们还能成为“国学大师”吗？

469

对于记录历史，有些人太不在乎。他们曾有特殊的经历，见识过重要的人与事，却没有为天下后世留下一点回忆，任由青史成灰，做了他们的殉葬品，“恨芳菲世界，游人未赏，都付与，莺和燕”！

另一方面，对于历史记录，有些人又太过在乎。历史的世界本来无比广阔，他们却只会反复咀嚼那些已被无数人咀嚼过的史料，为那些史料作注脚，为注脚作注脚，为注脚的注脚做注脚，以无比严谨的方式做无足轻重的工作，“君王忍把平陈业，只博雷塘数亩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