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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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有个词语，叫“传灯”，“灯”代表佛法，“传灯”即表示佛法如灯之焰传续不绝。故禅师事迹的汇辑，就叫《传灯录》或《灯录》。

我不信佛，不信禅，但我觉得“传灯”这个比喻实在是好。

在今天，可以将“灯”理解为文明或文化。文明不是死的，不是靠图书馆的故纸堆或电子数据库来传承的——它是靠活生生的人来传承的。文明的灯焰，需要由一个人传给另一个人，由一代人传给另一代人。只有在不断传承的过程中，文明才能延续，才称其为文明。

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燃烧的，但在为了自己而燃烧的过程中，文明之焰，也就不会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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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节岛的巨石像是著名的原始奇观，有说是外星人留下的；北美很多地方都有土墩遗存，过去也曾有人认为是“土墩制造者”——消失的优越种族——留下的。何以会有这样的奇谈怪论呢？只因白种人发现复活节岛，到达新大陆时，当地土著都已趋凋零，其规模和技术都不足以承担如此壮观的工程。

其实，这恰恰是文明衰落（退化）的典型案例。巨石像和土墩，分别是波利尼西亚人、印第安人在其全盛时代制作的，但“光荣和梦想”久已失落，他们的后裔已遗忘了过去的技术，再也无法重现那样的雄心和伟业了。

说回来，我们去徽州看到的那些民居，去平遥看到的那些大院，在性质上，不也跟复活节岛石像或北美土墩遗存很有几分相似吗？不是很可见其先民的荣光吗？明清时期，徽商、晋商几乎平分了中国的金融业，富有四海，势倾一世，而今安在哉！今天的徽州人、平遥人，又哪里还有一点中国金融领袖的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