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夙伟

单位每年组织一次退休人员的体检。体检被我们老人称作是“一次考试”。从健康管理的角度，说是考试倒也算贴切。比如平时怎样养生、效果几何，体检报告单就会打出各人的“成绩”，同时也会给出今后的努力方向。

现在大家都知道有这样一个观点：健康是1，只有拥有健康，人才可以去努力工作、去创造财富、去享受生活，去完成这些1后面的0。老人退休后，许多事已经无关紧要，最为看重的是健康。平时我们单位退休群里谈论涉及最多的，都是养生、防病、健身；体检也成为一次大家得以相聚的集体活动，而且到时大家最主要的话题还是健康。

但生老病死，终究难以逆料。今年体检，有人发现一位同事没来，一打听，说是刚过世，大家分外吃惊。按照当今“活足百岁不稀奇，九十出头可称老，八十才是中年期”的“年龄标准”，这位老人也走得太急了。在大家印象中，他一直身体硬朗、注重健身并且乐观豁达。在退休老人的门球圈里，他是资深人士，当然也最投入。虽然他居住在位置较偏的城南一个小区，但每天都起大早骑自行车到市中心的全民健身中心打门球，风雨无阻。如果下雨天没人来，他就穿着雨衣一人独自练球。而且他兴趣广泛，还是桥牌高手，书法也是一绝。谁能想到就这样说走就走？我们不由感叹一番生死的无常。

因此，对于体检，大家都是绝对的认真，不会有丝毫的马虎。医院发的“健康体检注意事项”，那是要一遍又一遍地看，直到烂熟于心，并严格“落实到位”，比如喝水、进食时间限定于头天晚上八时之前，不会逾越一分一秒。体检后，大家就都会心急火燎、望眼欲穿地等着体检报告单，单位里通知可以去取了，大家会不约而同地第一时间赶到单位里，于是取体检报告单，又成了一次碰头的机会，当然此时交流的，是刚“新鲜出炉”的最新“成绩”。

实际上，回家之后，我们还有一门繁重的功课要做，就是仔细研读体检报告单，这显然并不轻松。一是体检报告单上凡有医生作了提示的项目，或者上网搜索，或者去咨询懂行的熟人，查清到底有什么隐患和风险。二是翻出去年的报告，每个指标逐一对照，看看是上升还是下降，是利是弊。当然，很少有人想到，这样的认真，很可能是做了无用功，实际上，我也是去年体检时才知道这一点的。那次做B超的时候，那位健谈的年轻男医生测出一个囊肿的大小时，问一边记录的女护士去年是多少，女孩说了一个数字，医生说，就照去年的数字记录。他又说，这种情况下，大那么0.1毫米乃至1毫米，与去年相比似乎发生了变化，但一点意义都没有。许多人如果与去年的报告对照而产生恐慌，没有必要，最好向靠谱的医生咨询一下。我想，且不说任何的检测都有合理的误差，在一定的范围里，即使出现变化，有时候凭自身力量也足以恢复，何况还可能由各种非疾病因素引起，大可不必如临大敌。我后来有机会就与亲友们分享这个心得。对体检报告固然要重视，但“难得糊涂”也是需要的。

当然，以老人的阅历睿智，“难得”的“糊涂”也仅限于无关痛痒的细枝末节，于大处是绝不含糊的。比如听说一位老“烟枪”已经戒烟，这让大家难以置信。谁都知道他抽了几十年烟的“瘾头”之重，还早就以“饭可以不吃，烟不能不抽”把戒烟的事一口说死。当然他也一直在尽量减轻香烟对自己健康的危害，比如抽的是价格不菲、被认为尼古丁含量不高的高档细杆烟，还每支烟只吸几口就扔了，但每天至少两包是雷打不动的。现在毅然决然地戒掉，是因为查出了肺上有个小结节，医生给他上课，说最好的防治是戒烟，他终于把口袋里的烟扔进了垃圾箱。

这正是“医生一席话，胜过十年书。”实际上，也只有如此，体检才能真正成为健康的保护神。从这个角度，这位老“烟枪”的身体力行，正是诠释了体检的本义，于是我们纷纷为他加油打气，同时自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