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
年前咽炎犯了,因为事多拖了又拖,找来从前开的中药吃了三四天基本没什么效果。好不容易放假了,症状加重,喉咙口干得想往外喷火,眼睛睁不开,看东西疼。凌晨3点的时候发微信给神医,问他当天是否上班,其实问了也白问,因为那天是大年初三。哪知道他会不会当班呢?要是能隔着微信把脉就好了。神医5点多回复让拍个舌苔的照片,还真的开了药。
从前对录音着迷,得空就去Jeff的店里待着,他那里有全套的设备和专业的隔音间。装修的时候看到工人们往墙体里塞大量的棉花状物体,后来隔音效果真的好,门一关,路边上就算敲锣打鼓也听不见。那时候他一天有20个小时在线,仿佛不睡觉似的,我早上刚上班他就发来做好的音频让我听听新的制作效果,奇怪他为什么起这么早,他说还没睡呢。后来大雷买了更牛的制作软件,光说明书就有300多页。我在众人怂恿之下也装了一个在电脑,当天晚上就在衣帽间里试验,不记得大雷教的调整音效的过程,一遍遍打电话问,比自己看300多页轻松多了。克服了各种连接问题并录完了一段音频已经半夜1点,忽然发现自己又找不到调音的顺序,任务栏里的门类太多了。马上打电话给Jeff,他一向不喜欢研究新东西,只熟悉自己的软件,于是打电话给大雷,关机。这个点了有多少人会开着手机呢?我这边坐立难安急得要死,Jeff出了个主意,打电话叫醒了大雷的夫人(他与雷夫人是同事),然后让大雷开了机。一番指点后终于做出了自己想要的效果,疲惫不堪倒头就睡。3点钟大雷忽然打来电话:“那个,我现在可以关机了吗?”我在黑暗中频频点头,可以可以。
那时候虽已过而立,但完全是少年心,因为喜欢音乐和电影,于是倒腾点大家都喜欢的制作,虽然没什么用场,但简直一呼百应、人人在线,生活每天快乐无比。后来大伙儿的方向纷纷转向事业,Jeff偶有一回不在线没接到电话就误了事,被单位领导批得体无完肤,自己也觉得理亏,小半年都夹着尾巴做人。
当初的少年现在都奔向上有老下有小的成熟中老年,手机24小时开机,微信电话统统在线。曾在凌晨接到老父亲的电话,于是蒙眬着双眼穿衣下楼开车,心急火燎地去接,再风驰电掣带他上医院。半夜跟在外上学、皮肤过敏的孩子有了心灵感应,她两点钟发来信息,我两点零三分忽然从梦中醒来,一直在线陪着她。几个同事因为职业的原因早早患上了手机综合征,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重要的消息。有时候哪怕晚了5分钟,一盘黄花菜便已凉透。
年轻时大多因为喜好而在线,对家人的回应混合了责任、义务还有爱。人所经历的任何事都不是浪费,在线是很温暖的存在,人与人之间的回应是这个世界存续的重要环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