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
那位妻子手提着包,站着,看丈夫慢慢解衣扣、慢慢往前走,无视他行动的不便。我忍不住出声:“你扶着一点呀!”
“不用,不用,我能行。”丈夫连连摆手。他身材高大,小平顶,无疑本是位精壮、孔武有力的男人,但此刻一举一动比寻常人慢半拍,似乎身体与灵魂赌气,两厢拉扯着。
我担忧病人安全,见妻子仍做着甩手掌柜,心中气不过,也只是无奈。当我试图去搀扶病人,他拒绝了,“我能走。”
于是我们等待着,看那个男人像演电影的慢动作,一点一点挪进检查室,爬上床,躺下。
检查室门合拢,将病人隔绝在内。见那女人拿着包等在门外,气定神闲的模样,我包不住火气,禁不住指责她:“他是你家里人,你怎么都不关心?”
女人嘴角欠了一下,勾出苦涩的弧度:“你也看到了,他不愿意人帮忙。手术以后特别固执,自尊心太强,我也没办法。”
无言以对。我们常常从自己角度去判断,轻率得出结论,自以为正确,往往走向的是偏见。
检查完毕,男人依旧凭借自己力量从床上爬起,小心翼翼走出门,穿上外套,拉好拉链。“谢谢你们,再见。”他向我们挥手。我们看着他缓缓离去,身后是妻子亦步亦趋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