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敏彦

五彩斑斓的世界里，每个生命都在灿烂地舞蹈：嫩绿的芽儿冲破岩石的层层屏障，从缝隙里摇晃地探出头来；路边的野花纵使鲜有人注意，面对晨曦也绽放它灿烂的笑容；受了伤、跛着脚的流浪狗沿着乡间小路一路跌跌撞撞，东闻西看找寻食物充饥；医院产房中刚出生的婴儿嘹亮的啼哭声穿透空气，向世界宣告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我陶醉于生命的热情中，感慨着自然神奇的力量，这是怎样的恩赐啊！

意外打破了平静，像是煞白的雷电突然划破平静的夜空，像是倾盆的大雨忽然湮没了干爽的大地。我看到妈妈拿着外婆的体检报告单，呆呆地站在医院门口，痛苦的神情仿佛凝结在脸庞上。“肺癌早期……”妈妈哽咽着。我的心不由一阵抽搐，外婆？肺癌早期？印象中，外婆仿佛是一个永远不会倒下的存在。儿时记忆中，她晨兴理荒秽，戴月荷锄归，吃饭匆匆简单扒拉几口，赶紧去照顾她养的家禽了。她留给我的，永远是奔忙的身影，永远是一个钢铁女侠般的存在，她勤劳朴素、有着极强的韧劲，面对贫困家境，她愣是晚上还坚持电镀厂流水线工作，与我朴实的外公一起，将三个女儿抚养成人，姨妈和妈妈还不负众望考上大学跃农门，在那个基本代代务农的村庄里，一家两个孩子考上大学的消息，在乡亲中广为流传，也终于在外婆脸上漾开久违的笑容。她是妈妈姐妹三个心中大山般的存在。

我上学期间，外婆也挂念着她的孙辈，常将农田里种的蔬菜、母鸡新鲜下的鸡蛋成箱成箱送过来，叮嘱我多吃些最原始的有机农产品，她慈祥的笑容、古铜色的脸庞是我脑海中定格的美丽图像。然而，这次的体检竟宣告了癌症。妈妈姐妹三个哭作一团，手足无措，她们不愿也不敢相信，心中的大山竟忽然倒塌了。痛定思痛，她们上网查阅、寻医问药、做相关检查，还好确诊了癌细胞只停留在肺上，并没扩散，算是苍天有眼，在绝望的洪流中递来一艘希望的小船。

外婆手术了，手术室外的我们度秒如年。所幸有惊无险，手术成功了。我看着还在昏睡的外婆，她小小的身体歪躺在病床上，头发凌乱，她真的老了，无情又无奈。

生命无常，明天和意外真不知哪个先来。倏忽间，我重新审视这个世界。人世间的一些事可能真的不是我们能掌控的，我们能做的，大概就是对身边的人多一份珍惜，对生命起伏多一份淡然。无论怎样的不幸降临，都始终要让生命保持向上的戏台，努力向着阳光尽情舒展身上的枝叶，抖擞盎然的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