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
滨口龙介导演的剧情片《驾驶我的车》,斩获第94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国际影片奖。影片改编自村上春树短篇小说集《没有女人的男人们》中的同名短篇小说。
众所周知,村上春树很喜欢在作品中向自己的偶像致敬。比如他最为大家熟知的作品《挪威的森林》,是根据披头士乐队的同名歌曲创作出来的。而《驾驶我的车》的英文名“Drive my car”,也源自披头士的歌名。又比如他喜欢卡夫卡,喜欢到把卡夫卡的名字当作小说主角的名字,并写成了一部长篇小说《海边的卡夫卡》。看完《驾驶我的车》后,我觉得村上应该也是喜欢契诃夫的,因为穿插剧情的主要连接点便是契诃夫的戏剧《万尼亚舅舅》。因此可以说,《驾驶我的车》是一部很文艺、很具村上春树个人特色的影片。
影片探讨的是老生常谈的情感话题,主要涉及爱情以及亲情。男主角家福是一个中年舞台剧演员,他很爱妻子,却在偶然间发现妻子出轨了。家福没有和妻子大吵大闹,而是将痛苦和不快隐藏在自己心中,直至妻子突然发病去世,他才意识到此生永远没有机会和妻子当面沟通出轨之事了,这成了他难以释怀的一个心结。之后,尚未从悲伤中走出来的家福开始准备《万尼亚舅舅》的话剧演出,希望能在工作中忘掉伤痛。他挑选了不同国籍的演员,分别以各自的母语来演绎角色,甚至还录用了一个聋哑演员,加入了手语的表达,呈现出一台别开生面的《万尼亚舅舅》。因家福眼睛有疾,剧场为他雇用了一名女司机渡利,每天接送家福前往排练场地。渡利性格沉默,两人最初没有什么交流。家福常让渡利在车内播放《万尼亚舅舅》的台词。后来,相处日久,两人渐渐打开心扉,交流起内心的秘密。原来渡利心中也有一个难以释怀的死结,她虽然对母亲不满,但也为自己在危难之时没有主动去救母亲而心存悔恨。一个是关于爱情的伤痛,一个是关于亲情的伤痛,两人的创伤在最后的返乡之旅中才坦然正视,与自己和解,在彼此拥抱中获得精神上的释怀。
影片男主角家福的遭遇,可以说和万尼亚舅舅是极其类似的。契诃夫笔下的万尼亚舅舅辛勤经营庄园,当了一辈子供奉姐夫的“好人”,暮年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当了一辈子的“傻瓜”。契诃夫通过展示万尼亚舅舅对姐夫崇拜的幻灭,揭示了人类会遇到各种精神上的危机和陷入生活意义缺失的困境。影片通过男女主角的心灵交流,指出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结最终还得靠自己去解,只有自己才能救赎自己。
观看《驾驶我的车》,在视觉上可以收获电影与话剧的双重观感。《万尼亚舅舅》有各种各样的改编版本,影片中让不同国籍的演员使用各自的语言来演出,令人耳目一新。改编有无穷的可能性,这是一种艺术衍生出另一种艺术的有趣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