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耕农

“书似青山常乱叠，灯如红豆最相思”，这副对联蕴藉隽永、散朗秀逸，是许多读书人书斋联语的上选，林散之曾写过，伍瘦梅亦写过。但关于这副对联的出处，说者不一，或说出自陆游，或说出自纪昀。然而，翻开陆游与纪昀的集子，实在找不到相关的记载。

据梁绍壬《两般秋雨盦随笔》记载，“葛秋生姑丈庆曾斋中悬一联云：‘书似青山常乱叠，灯如红豆最相思。’语极清新。青山句秋生自拟，红豆句则许滇生侍讲所对也”（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第80页），而许乃普之侄玄孙高阳（许晏骈）认同其说（李嘉《一幅楹联两首诗：历史小说作家高阳初访日本》，见《联合文学》1987年第3卷第7期，第208页）。但刘声木对此不以为然，“实则皆系尚书所作，□□□但改二字耳。尚书原句云：‘书似乱山随意叠，灯如红豆最相思。’见尚书自撰诗集中”（中华书局1998年版，第265页）。所缺之字为葛庆曾的字或号，盖以失记而暂缺了。

但许乃普的《堪喜斋集》已不可见，无以核实，即便有之，似也不如“书似青山常乱叠”感人至深，因为“‘乱’反而显得风雅些，这就可以解嘲了”（曹聚仁《书林三话》，三联书店2010年版，第7页），故黄遵宪《己亥续怀人诗》中的“四壁青山乱叠书”一句脱意于此，而程千帆新诗《斗室》有云“桌上，书似青山常乱叠”，更直接借用之。

至于“灯如红豆最相思”，胡曦在《湛此心斋诗话》中指出，“朱竹垞有句云‘秋风红豆最相思’，许滇生乃普亦有此句，仅易上二字为‘灯如红豆最相思’，便觉有十分神味”（香港图鸿印刷公司1960年版，第4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