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文化周刊

“推理小说与考据之学”

□周高

几十年前,周一良在读到日本人高木彬光所撰推理小说《成吉思汗的秘密》之后,“联想到中国的考据之学,加以比较”,其感想是“推理小说与考据之学看来似不相干,实质却大有相通之处”,因为考据学的逻辑推理“其实也正是一般推理小说中进行侦破案件时所采取的。如果假设得合理,证据收集得充分,就可以取得良好的结果”(《周一良学术文化随笔》,中国青年出版社1998年版,第110、111页)。而今在读到个厂《水村图索隐》(商务印书馆2022年版)之时,也有这种读推理小说的感觉。

此书以赵孟頫《水村图》为引,提出“谁绘水村第一图”之疑,继而通过对赵孟頫《水村图》创作背景之考察、历史递藏之钩索、揭裱重装之探求、后世影响之梳理,比勘文献与画本,解读题诗与题咏,探讨《水村图》这一传世名作是如何层累地形成的。凡所论述,沿波讨源、抽丝剥茧、庖丁解牛、老吏断狱、清晰明快、殆成定案。

不过,此书稍有一处瑕疵,《题咏、印章与揭裱重装》一章引有《盛京故宫书画录》“宋元明人书册”一件,指出“该册每页均钤‘安仪珍藏’印,则曾经安岐鉴藏”(第94页)。印文“安仪”二字,既不是姓名,也不算字号,可能是沿袭了《盛京故宫书画录》著录之误,未能做到“如老吏断狱,一字不放过”。因为安岐其人,字仪周,号麓村,祖籍朝鲜,其父以经营盐业居津门,遂为天津人。安岐常用的收藏印记有“仪周珍藏”“仪周鉴赏”“安仪周家珍藏”,此书所载故宫博物院藏《芳草帖》图版之上便有“仪周珍藏”一印(第102页)。换而言之,“宋元明人书册”所钤“安仪珍藏”应作“仪周珍藏”或者“安仪周家珍藏”。

2022-08-11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106445.html 1 3 “推理小说与考据之学”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