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伟方

这些年我发表的文章里，至少有30余篇都与母亲有关，可以说，“母爱”是我写作生涯里一个最重要的主题。而我那93岁的老娘，在家意外摔跤造成股骨粗隆间骨折，在床上已经躺了两年。

2020年秋天的一个夜晚，正在洗澡的我忽然听到一声闷响，顾不上穿好衣服就跑出来，发现老娘摔倒在客厅。我当即准备叫救护车去医院，老娘坚决不同意，说睡一觉就会好的，因为她之前也曾摔倒过几次，但都没出现什么问题，所以我也没坚持。

过了一天多，老娘的伤势没有根本好转，我还是叫来救护车把老娘送到了医院。CT显示股骨粗隆间骨折，赶紧办住院手续。主管医生等找我谈话，说考虑老人年纪太大，手术风险大，建议保守治疗。但对于90多岁高龄的老人来说，保守治疗实际上就是不治疗，就是在床上静养，几乎永远都不可能再站起来。尤其可怕的是，压疮、肺炎、静脉栓塞等并发症随时都是致命的威胁。

老娘无任何基础性疾病，除了62岁那年进行过一次胆囊摘除手术外，一辈子没去过医院，平时伤风感冒都极少，所以我与哥哥姐姐们沟通时，大家都一致同意选择手术治疗。医生见我们态度坚决，暂时答应等各项检查结果出来后，再确定到底动不动手术。

虽然老娘各项检查结果都较好，无明显的手术禁忌项，但骨科主任依然认为年龄太大不宜手术，身边也有不少朋友善意提醒我还是尊重医生的建议，因为任何手术对于一个90多岁的老人来说，伤痛都是巨大的。

全家人再次郑重商讨后，不再坚持手术治疗方案。

把老娘接回家中，想到身体一向硬朗的老娘从此可能再也无法从床上下来，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躲在卫生间号啕大哭。我那辛劳了一辈子、拉扯六个儿女长大成人的老娘哟，再也无法正常地在我们这个平凡却温馨的小家出出进进了。

医生说，像老娘这样股骨骨折的高龄老人，卧床时间一长，并发症无法避免。我和爱人商量：我们无法改变伤痛的无情，但我们一定要好好守候老娘生命中可数的最后时光，哪怕老娘“磨”我们的时间长些、再长些，我们以后的遗憾就能少些、再少些……

值得欣慰的是，在乐观向上的老娘和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医生当初的“预言”尚未实现。我的老娘已经平安挺过了两年时光。

祝福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