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楠

从钟楼广场东边的弄堂向里走，穿过一个小小的青砖门洞，就到了一位老奶奶的小推车臭豆腐摊，和我一样“好吃宝”的邻里们自觉地排着队，嗅着臭豆腐的香味，耐心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臭豆腐出锅。

这便是南通名小吃“寺街臭豆腐”。这个里弄是通城人印在记忆的打卡地，若是慕名而来的游客想吃到正宗的臭豆腐，那极有可能寻不到，急着找人问路，一路拐拐绕绕才能寻到这里。

去老奶奶的小推车臭豆腐摊莫要太早，老奶奶下午三点才会出摊，如果她有事不能出摊就会挂上“今日休息”的牌子，所以“吃不吃得上老奶奶的臭豆腐全看运气”，这是多年来邻里们总结出的精辟结论。

老奶奶每天下午出摊时，先是把油锅、食材和用具整理得停停当当，然后才在锅里倒上油、点着火，待油烧滚后，开始把泡好晾干的臭豆腐过油。那一块块白扁扁的臭豆腐一放到滚烫的油锅里，立马滋啦滋啦地响起来，同时泛起黄色的油花。臭豆腐在油中翻滚跳跃，膨胀起来了。

老奶奶小而有神的眼睛时刻瞄着火候，火候一到，便眼疾手快地将臭豆腐捞出来。刚捞在纸碗里的臭豆腐金灿灿的，冒着热气，老奶奶另一只手熟练地抓上一把葱花香菜撒在上边，再淋上秘制的调料酱汁，一份“寺街臭豆腐”便成了。

等待已久的吃客早已馋出了口水，一接过盛臭豆腐的纸碗就急不可待地吃起来，完全不顾及吃相了。臭豆腐须趁热吃，它外酥里嫩，浸满料汁，咬上一口，便是大大的满足。

站在食客的队伍里，我仿佛回到了童年，那时候“寺街臭豆腐”有一个小小的门面房，晚上放学后，与小伙伴们一窝蜂似的拥进去，像聒噪的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地嚷着要一份臭豆腐。那时老奶奶还年轻，一等她捞出臭豆腐交到我们手里，我们就毫不客气地自己加料、浇汁，然后也顾不得烫嘴，就狼吞虎咽大快朵颐起来。再配上一杯红梅酸奶，复杂的味道在口腔中相遇，迸发出说不明的美味，那才是地道的通城好滋味！

村上春树讲过：“只要不断地回忆童年，那就永远不会失去宝贵的记忆。”诚如此言，站在时空的交汇处，我捧着臭豆腐，一路逛寺街，一边回忆老通城，引来无数街邻的羡慕。

在日新月异的大都市，街边充斥着异彩纷呈的各色小吃，从旧时光走来的老奶奶，仍然推着她那有些破旧的小推车，卖着寺街臭豆腐，即使时间已经有了几十年的流转，她和臭豆腐依然是通城人心中最不可遗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