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伟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古时元旦，就是今日的农历春节。王安石那首脍炙人口的《元日》，便写道：“春风送暖入屠苏”。古人过春节，习惯引用屠苏酒，躲避瘟疫。新年喝酒的习俗，一直沿袭至今，只是所饮之酒的品种，各地不同。

我生于20世纪70年代，长于20世纪80年代。彼时，家乡如皋的国营江苏省如皋酒厂（含白蒲分厂）还是很有名气的。酒厂位于如皋南城脚12号，毗邻城河。父亲曾在酒厂工作过一段时间。我常随父亲去酒厂浴室洗澡，每每进入酒厂前，便可清晰看见厂门口的河水中停泊着旧式的水泥船，有时五六条，有时八九条，横卧岸边，装满着如皋产酒。夹着徐风，浓郁的醇香扑鼻而来。那些酒运往外地销售，当然也有大量美酒留在如皋，供当地食客饮用。如皋酒厂产酒都为“水明楼”牌，有如皋大曲、东皋曲酒、东皋白酒、高粱白酒、陈元酒、花露酒、绿豆烧、桂花酒、薄荷酒、葡萄黄酒、熟醅黄酒、生醅黄酒、醇酒、如皋啤酒等。当时，尚无五粮液，茅台酒价格又贵，风靡如皋民间的全国名酒有竹叶青、西凤等酒。不过外地人来访，总要喝喝地方酒。前来如皋采风的老作家碧野，就爱饮如皋酒厂的美酒。至于如皋人，到了逢年过节，也爱饮用家乡酒，小酌数杯，以示喜庆。当然上述诸多美酒中，如皋人最常吃的是“两色酒”：白色——如皋大曲；黄色——白蒲。

光绪年间，徽商程晋生来如城，开办进泰酒栈，酿造曲酒，销往里下河各地。20世纪40年代，满姓山东酒商来如造酒。他在如皋南乡宋家桥创办源兴槽坊，设有4个发酵池。源兴槽坊采用大麦、小麦、豌豆为材料，月产大曲3000斤。1955年，复兴等槽坊公私合营，日后创办如皋酒厂，私方股份2万元，公方股份1万元。酒厂即设在城南城脚处，以章家祠、丁家祠等为基础，填平沟渠，新建53间厂房。次年4月，酒厂正式投产，年产60度高粱大曲189.9吨。至20世纪80年代，“水明楼”如皋大曲又有进步，采用上等高粱为原材料，以麦曲为糖化发酵剂，采用传统工艺酿制而成的高粱大曲酒，有55度和38度，均为浓香型。

白蒲黄酒有着悠久历史。早在清康熙五十五年，浙江绍兴章姓迁居白蒲，创办酒坊，制作黄酒。章家后人克绍箕裘，继承并且改良黄酒配方，就地取材，采用如皋当地出产的稻米为原材料，用药酒、麦曲作为糖化发酵剂，进行加工酿造，产出美味黄酒。

约在1956年，白蒲的酒厂公私合营。张万珍作为官方代表，合并白蒲几家酒坊——章家酒坊等，成立白蒲黄酒厂。计划经济时代，原材料——粮食都是依赖上级划拨。尽管如此，白蒲黄酒厂出产的黄酒质量还是响当当的，在南通地区很有名气。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南通地区组织了一场十大国营酒厂的技术大比武。白蒲黄酒厂在张老的率领下，勇夺第一，无论出酒率，还是口感，都是最高、最好的。从此，上级下拨粮食都向白蒲黄酒厂倾斜。白蒲黄酒厂也得到大力发展，张万珍又精益求精，发明“二次喂饭”的酿造工艺——充分发酵大米的营养，有利于饮者长寿。

白蒲黄酒度数低、营养好，含有多种人体需要的氨基酸，可以舒筋活血、保脾强身。加上物美价廉，很受百姓爱戴。如皋人尤爱冬天腊月，过年前后喝黄酒。如皋话也好，白蒲话也好，“黄王”不分。因此，如皋人常常说喝“王酒”，就是喝黄酒。和喝其他酒不一样，数九寒冬，很多黄酒迷爱用黄酒泡饭，且饮且嚼，真是：过好幸福年，尝尽稻米香。

白蒲黄酒也多次获奖，“水明楼”牌白蒲黄酒为江苏省优质产品、重点保护产品、出口免检产品。1995年，又获北京国际食品及加工技术博览会金奖。尤其是1993年，白蒲黄酒获得东京第五届国际酒饮品博览会金奖。

时任中国发酵工业科学研究所所长秦含章，赛后有感，写诗赞誉白蒲黄酒：蒲黄玉液裹长寿，长寿家乡饮蒲黄。佳节重阳多敬老，如皋圆月独辉煌。曲蘖工程缵左仙，如皋一绝誉满天。黄花醉酒东篱下，白发寿翁乐心田。

白酒醉人，黄酒养身。经过岁月的变迁，水明楼牌美酒已成历史，但是如皋白酒、白蒲黄酒依然出产，至今仍是如皋人家过年过节时的好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