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华

我出生在20世纪60年代末，那时吃饱饭是最大心愿，要是饭后能有零食吃，简直就是心目中的“小康”生活了。记得童年时代，最常见的零食是在过年前后，家家户户都会做的馒头干。那时新中国刚成立不久，一般家庭都买不起现在这些零食，只能用馒头干代替。

馒头干是用馒头切割晾晒而成的，其做法比较简单，关键就是要先蒸好馒头。在蒸馒头过程中，“和酵”（也叫发面）非常关键，是将事先准备好的发酵水、面粉和温水一起充分搅拌，由于以前很少有搅拌机，都是人工完成，通过手工不停地对面团进行搅拌、揉搓、等一系列费力动作来完成，据说这是为了排挤面团里的空气，让面团内部气体均匀，否则面团内部气孔大小不匀，所蒸馒头将不够细腻，口感就没那么好。在“和酵”时，有的家庭为了增加口感，还适当放些糖精，吃的时候同样感到有丝丝甜味。经充分搅拌的面团，一般先放到大的缸内密闭保温，等5～7小时充分发酵后，再取出做成馒头状，或拉成手掌宽的长条状，然后放在笼屉中蒸熟，待冷却后，及时抽空用刀横切割成片状，在太阳下晒干保存，就成了馒头干。之所以晒干，是便于留着以后慢慢吃，最长的家庭可以从春节吃到清明节。

在农村，许多家庭都要把珍藏的小麦用拖车或者自行车拖到附近面粉厂去调换面粉，一般颜色比较白的面粉号称“75”粉。“75”其实就是百分比，即100斤小麦可加工出75斤面粉，然后再加工馒头干；也有部分家庭直接将小麦拿到村里的小机房里加工，根据工艺及程序先后，除了麸皮以外，所有加工出来的面粉统一混合，相对没有那么精，也有的家庭故意根据加工先后所得，分成精白、中等白和几乎有点发黑（麸皮相对较多）三种等级的面粉，因而加工的馒头干也分成白、黄、黑三种，一般精白的留给客人或小孩子吃，黄和黑的大人自己吃。别看这小小的馒头干，据说有养胃的作用，甚至成为前辈应对饥荒的主食。

另外，那时家里来了亲戚，一碗清粥、一碟咸菜或萝卜干，再配上几片蒸热的馒头干，是早晚餐桌上较好的标配，尤其是蒸热的精白馒头干，不仅看上去惹人流口水，且放在嘴里吃起来很有嚼劲；有时，中午来了客人，家里没啥菜，一些家庭就用炖蛋来招待，在制作炖蛋时放上几片馒头干，蒸熟后端上桌，看到碗里浮着蛋黄色的馒头干，闻着淡淡的鸡蛋和馒头干交织的香味，吃起来就更香了。

记得上小学时，由于我家馒头干不多，也没有精白的馒头干，每次只能偷偷带少许几片上学，没多久家里就没有了；有些同学家里条件比我家好，常带些精白馒头干上学，让我羡慕不已。有几次，几个同学作业做不来，竟拿着精白的馒头干“行贿”，让我教他们做作业，或者给他们抄，使我偶然也能吃到精白的馒头干。以至于后来同学相聚时，大家每每回忆起来，都说我从那时起就开始“受贿”了，然后大家哈哈大笑不止。其实，大家不只是笑那时生活的有趣艰辛，也在笑今天的丰衣足食和生活的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