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昕

读小学五年级那年，中午回家吃过中饭，和几个同伴朝学校赶去。路过集镇，被一阵“哐哐”的铜锣声吸引住了，不少人团团围住。我们几个小孩钻进人群，到里面一看，原来是杂耍表演，有猴戏、魔术之类的，我们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看了一会儿，我提醒同伴赶紧上学，要不然就要迟到了。几个同学看得聚精会神，不屑一顾地说，还早呢。见他们这样说，我蹲在地上又看了起来。看了半个小时，我又提醒同伴该去上学了，再不去恐怕来不及了。同伴轻描淡写地说，反正下午也没什么正课，去不去都无所谓。等杂耍演完后，围观人陆续散去，我们这才恍然醒悟过来。跑到商店里一看时钟，距离放学时间不远了。大家挠了挠头，干脆就在集镇上玩会儿，等到了放学时间再回家。我虽忐忑不安，也只能如此了。

在集镇上东游西逛，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时间，大家朝家里走去。我走进家门，母亲已在厨房烧火做饭了。我丢下书包，心里很虚，跑进厨房里就帮忙剁猪草。母亲呵呵一乐，笑着对我说，今天挺勤快的呀。

过了不久，听见门口有自行车铃声，接着又听到班主任汪老师的声音。我心想坏事了，班主任找上门来了。果不其然，就听见父亲在院子里喊我出去。我战战兢兢来到门口，汪老师用责备的口气对我说，下午见你们几个都没去学校，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真令人担心。汪老师扶了扶眼镜，笑呵呵朝我父亲说道，在家就好，我就放心了。说完，他说还要去其他几个学生家看看。

汪老师走后，只见父亲放下手中的活，问我下午干什么去了，怎么没上学。父亲一改平日慈祥和蔼的面容，我说出了真相。父亲在村里也算半个知识分子，平日里他教育我们小孩要努力学习文化知识。现在父亲知道我贪玩不去上学，可想而知他是多么气急败坏。只觉耳边一阵疾风，脸上狠狠挨了父亲一个巴掌。正要举手再打时，母亲从厨房冲了出来，把我护在她怀里。父亲有力的巴掌停在半空，最后重重叹了口气，把手放下。

父亲的性格一向温和，平日里很少骂我，更不要说打我了。这次居然发了这样大的脾气，还动手打了我一巴掌。父亲那个巴掌力气不小，我的嘴角冒出了鲜血。母亲把我拉进屋里，用清水给我擦洗干净，但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痛。母亲也埋怨起我来，读书怎可逃学呢。你爸给予了你希望，农村孩子只有发奋读书，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母亲耐心和我说了一堆道理，最后将我推了推，要我在父亲面前认个错。

父亲坐在院子里的石碾上，闷头抽香烟。我轻轻挪动脚步，来到父亲跟前，诚恳地向父亲认错，并表示今后好好念书，再也不逃学了。父亲点点头，摸了摸我被打的脸蛋，半心疼半埋怨地对我说，不打不长记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