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同林
在如东县西北部,有一条东西流向的小河,据地方志书记载,这条小河曾经是两地区的分界处,故被称作界河。界河以南是皋东地区,河北属泰州地区,界河两岸就叫作“界河边”。界河边拥有五六个自然村落、上千人口和近两千亩土地。
我家虽在界河南边一里多地,却从小耳闻目染了发生在界河边的许多事情。
小时候,一直听老人们说:界河这里曾经汇聚了许多的讨饭人,仅一次吃大户,现场的界河边乞丐就多达十八桌半,因此,“十八桌半”成了界河边的代名词。界河更是一条英雄的河,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界河边发生过不少革命斗争的悲壮故事,牺牲了许多仁人志士。
1944年,界河边地下交通员王绍龙被日寇杀害于沿口据点。王绍龙是界河边最早的共产党员之一,他的妻子徐明也是党员,但夫妻俩一直不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同志,直到王绍龙牺牲。
解放战争时期的1947年1月31日清晨,国民党驻栟茶的军队妄图利用大雾天气,偷袭中共如东县景安区政府驻地——吴家埝,其时,如东县委主要领导王野翔、林德明、周治农、魏志田等正在吴家埝开会。负责警戒的如东县警卫团七连连长范长荣、连指导员曹达富立即分兵阻击敌人,掩护县领导和区委机关转移。激战发生在距界河边东南边约一公里的殷家渡,战斗中,曹达富不幸中弹负伤,他命令身边的同志撤退,自己掩护他们撤离,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1947年8月的一天,景安区小队40余人夜宿界河边,由于敌人内线告密,驻沿口据点的敌人连夜前来偷袭,拂晓前逼近区队驻地。时任区队指导员的康明德查岗时发现敌情,他舍生取义,立即鸣枪将敌人引向自己,掩护区小队安全撤离,而自己负伤被俘。在敌人面前,康明德大义凛然、宁死不屈,惨死于敌人的乱刀之下。那天,界河边青年农民缪锦山被敌人疑为我区小队探子,也被残酷杀害。
为了国家的解放事业,界河边的李炳发、缪三才、缪锡山、孙恒山、孙纬经、骆德芳、徐功华、张鹤银、孙惟年、吴松涛等热血青年纷纷投身革命,踊跃参加新四军。孙惟年、张鹤银等在战斗中英勇献身。
小时候的我,就是听这些革命斗争故事长大的,英雄的热血传奇,像波光粼粼的界河水一般滋养了我。
界河很小,水里却有取之不尽的鱼虾、螺蛳,河边的不少农人也兼顾着成为渔民,他们就在界河里捞鱼摸虾,以丰富自己的日常生活。罱泥船将河里的水草肥泥捞上来,滋养了两岸农田里的庄稼,成为人们生活的依赖。后来,我对界河又有了新的认识:界河是一条生命的河,它日夜汩汩流,滋润着一河两岸的土地和农人;界河是一条富有激情的河,它终年流淌不息,孕育出无数英雄。
20世纪60年代,在界河南边五六十米的地方开挖了一条新河道——新红河。开挖时,弯弯的老界河大部分被填埋。自此,新红河便成了老界河的新生,不少老人甚至就把新红河叫成界河。这里的人们十分珍惜和爱护这条母亲河,他们总是利用冬春农闲为河堤栽树植绿。近几年来,地方政府投入巨额资金对河道实施清淤、对河坡进行修整,新红河由原来的污水河变成水清岸绿的观光河。
我时常走近新红河,看河道上架起的几座如彩虹一般沟通两岸的桥梁,给两岸农田耕作和农产品的运输带来了便利;看河道里水清见底,河坡上草青树绿,有老人在岸边或散步、或垂钓,河道成了人们消遣的好去处;看两岸农田水利新设施,真正做到旱能灌、涝能排,给现代农业插上科技腾飞的翅膀……桥下的潺潺水声仿佛在告诉人们:过去的界河,是一条辛酸的河、一条奋斗的河、一条英雄的河;今天的界河,变成了一条图强的河、一条振兴的河、一条幸福的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