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毅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这是明代戏剧家汤显祖笔下对徽州的千古绝唱，意思是一辈子想去人间仙境，可做梦也没梦到，人间仙境原来在徽州。也就是说，徽州之美，是人的想象力抵达不到的地方。

徽州有成千个村庄，平畴沃野，星罗棋布，镶嵌在峰峦起伏的山野之间。他们聚族而居，有的一个村所有的男性就一个姓。选村址讲究风水说，认为最理想的村落选址就6个字：枕山、环水、面屏。枕山，即村后有山，这是靠山，俗称“来龙山”。环水，即河流或溪水从村中流过，认为河水是金玉镶嵌的腰带，是有身份、有财富的象征。面屏，即前有低山，可防邪气侵袭。有了这样的选址理念，走进村庄，常会看到：高高低低的古树，深深浅浅的老巷，弯弯曲曲的驿道，一条条清澈的小溪从村中蜿蜒穿过，一座座古宅错落有致地沿着河岸铺陈开来……

在徽州，每个村庄最佳的风水地往往建有宗祠。绩溪龙川的胡氏宗祠就建在两条河流的交汇处。从结构上说，它分为前后三进。由影壁、平台、门楼、庭院、廊庑、尚堂、寝室、特祭祠等九大部分组成，采用中轴线东西对称布局的建筑手法，宽敞的仪门、飞扬的翘角，以一飞冲天的气势，释放出非凡美感。在内部处理上，宗祠也几乎达到尽善尽美，尤其是木雕，在门楼、正厅落地窗门等处，均以龙凤吉祥、历史戏文、山水花鸟等画面为立意构图，图案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被誉为“江南第一祠”。当年处事小心谨慎的七省总督胡宗宪，出面建造这样华丽张扬的祠堂，肯定是出于对祖宗的感恩和报答，以及对同姓子弟的关怀和激励。他把建一流祠堂看得很重要，其他如个人官场争斗就暂时放下了。

不仅是胡氏宗祠，在徽州，几乎每一个氏族的祠堂都修建得气势磅礴、精美绝伦，和胡世宗祠相距不远的瀛州章氏宗祠也同样让人惊叹。章氏宗祠三进七开间，进深60米，开阔20米，石柱众多，同样气势宏伟，雕刻精细。正中匾额题有“清忠”两字，其意告诫章姓子孙清白做人，精忠报国。祠堂内还刻有章氏家训，开头即是：传家两字，曰读与耕；兴家两字，曰俭与勤。可谓语重心长，肺腑之言，它倾注了章氏先人一生的感悟和心血，也寄予了对后代的殷殷希望。章氏家训已成为中国十大家训之一。

徽州的民居也让人难忘。明清两朝，称雄中国商界达400年的徽商，纷纷在故乡置办家业，于是出现了一大批豪华讲究的徽州民居，歙县斗山街就是集中居住地之一，比较著名的有徽商汪氏家宅、官宦杨家大院、古私塾许家厅等。这些大宅院由一条石板路心、鹅卵石镶边的青石小街伸向远方，两侧墙楼高耸，白墙黛瓦，空中马头墙错落有致，翘首苍穹，一切显得幽谧、深邃。走在当中，因为厚重的墙壁，自然听不到两边房屋内的响声，时间好像凝固一样，有一种暂时脱离社会独立生活的“遗世”感觉，在这里，宜独行，而不是聊天喧哗；宜缓行，而不是步履匆匆。烦躁心情，合不上这里的从容；急促脚步，对不上这里的平静。人生在这里，显得从容优雅多了。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我想我以后还要多去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