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兆梅
(这次所讲故事为大一学生小樊分享的自身经历,为便于理解,叙事从她的视角切入,下文中的“我”即樊筱凡本尊。)
初中整整三年,我的同桌都是“赵杠精”,当然了,他户口本上的名字肯定不是这个,但发音差不多。至于为什么被起这个绰号,当然是因为他能杠的特点实在过于鲜明。
被人起绰号通常不是件愉快的事,常人如我会本能躲避这些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标签,赵同学却很喜欢这个谐音梗,说承蒙大家慧眼识才,杠精之所以成精,是因为能言善辩,是因为思维敏捷,是因为智力过剩,赵某人深感荣幸。
赵杠精读书多且杂,抬杠对象不分男女老少,只要有机会,这货皆能以众生平等之心抬之杠之。
三年中其他同学不但换了同桌,还换了班级,而我俩一直在同一班级做同桌,这缘分实在非同一般,以至于我到现在都觉得这份巧合确实匪夷所思:老天爷给我出的这道考题,究竟是善缘还是孽缘?还真一言难尽,容我细细道来。
镜头拉回当年的8月30号,初中第一天点完名后按高矮个子排座位,男生女生分列两边,班主任左手右手轮流点兵点将,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分别出列奔赴新座位。轮到我和赵时,女生队列已空无一人,我俩毫无悬念地凑成了同桌,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最右角落安家落户。赵同桌比我活泼很多,放下书包后劈头就问我:“樊小烦,你说你为什么姓樊又加上小烦?是不是从小很招人烦?”
上来就给我改了名,他能做到自来熟,不知如何应答的我只能点头笑笑以示友好。我倒是也想招人烦,可惜从小嘴笨,又不敢做啥出格的事来显示存在感。他追问:“你为啥不说话?看你也不是个哑巴呀?”我只好用“嗯嗯,嗯你好”来证明我的确不是个哑巴。他学着我的样子“嗯嗯嗯”了几声,点点头说:“挺像个不轻易表态的大人物,难道你觉得我说错了?或者我很好笑?”我急忙摆手:“不……不是……我——我绝、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他不依不饶:“那是哪个意思?”看我急得涨红了脸,他哈哈一笑:“逗你玩呢。”
见面就杠,也是好玩。这样的座位安排给了我这个同桌充分的舞台,毕竟此处离讲台最远,远到比任何一个角落都安全,他可以随时杠任何人或者任何事而不会被老师抓现行。而我,无疑也是最好听众和最佳“被杠队友”。这因为我从小就有点口吃,有时候结巴、有时候流畅那种,放松状态下表达顺畅自然,稍一紧张或到了陌生情境下就容易变得磕磕巴巴,甚至会干瞪着眼睛张大了嘴,一肚子的话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急!
赵杠精不一样,他的嘴巴就像个自来水龙头,随时可以“吧啦吧啦”。这人把苏格拉底当成偶像,所以从不认为自己是抬杠,其口头禅是:谁若不服,找我来战。那一天,赵杠精如同他乡遇故知,问了我无数问题,例如苏格拉底最得意的学生是谁?苏格拉底平时都喜欢找谁辩论?苏格拉底如果生在现代还会不会被处以极刑……真是惭愧,以上问题我一个都答不上来。(本栏目由江苏省海安高级中学供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