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松南

乡下老家的天井里有口水井，自从装上了自来水，井水就被嫌弃了，只被用来浇浇菜地、冲冲天井。井盖不严，皂角、香橼、榆树树叶趁机潜入，还有小蛤蟆偷摸着蹦入、跌入。

想打点水去浇浇菜，发现一只小蛤蟆趴在水桶边沿不敢动弹，它已无力自己逃跑，只有听候别人发落了。我轻轻托起它放到地上，让它远离水井，自由自在地走向更大的天地。在我转身的时候，一眨眼不见了它的踪影，看来它是迫不及待地寻找同伴去了。当我拎第二桶水时，忽然发现，小蛤蟆并未走远，还潜伏在井圈旁的树叶堆里，两只眼睛贼亮，防范着陌生的我、审视着全新的世界。难道它在守候家人，不忍离开？

我又何尝不是井底之蛙，总觉得长期在乡镇工作、孩子又在乡下读书，那时工资还不能及时发放，哪有资格买房，想法都不敢有。只是现实击碎了我的梦想，很多早期以低价买了房子的人，后来实现了新的资金积累，又购置了南片学区房，资产积累已经远远把我甩在后面。每每想到此总会刺痛我的神经末梢。我后来因为刚需，只能商贷十五年期买房，眼睁睁被提走高额利息。当然，也不能简单定义为目光短浅，经济基础决定思维方式，个性化差异左右发展方向啊。现在我的商品房还算经济实惠、性价比高；站在楼顶也能看清老家，辨认出老家人，别人再怎么怂恿我买更好的房，我不为所动。这般年纪，没理由高筑债台……

我一不留神，小蛤蟆纵身跃入井里，不一刻便见它出现，蜷曲四腿攀附着井圈。刚才把它从井底救出不知是对还是错，难道井底的世界也美妙，给它我们眼里的自由和荣华富贵都不要？就像我们众多的农人，一直扎根乡村，从没离开。家里空气清新、氧含量高；透过繁枝茂叶，红红的太阳映得心底里敞亮透明，电视上、集会时、百姓大舞台下全是好风景。我们的心思其实也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