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践悟

寒流频袭，江海大地进入寒冬，这却是我的收获季节，吃到自种的家乡黑塌菜，觉得无比可口。

我们南通人说的黑菜，又名黑塌菜、乌塌菜、塌棵菜等。“拔尽花箕种菜秧，秧排中字绿成行”——这是对种黑菜时的写照。江海大地土壤松软而肥沃，很适宜种植黑菜。去年9月下旬，我回乡下将老宅前自留地里黄豆收割了，选出一块地角，拔除杂草、深翻，下足粪肥，敲碎土块，细整拉平，小心翼翼地撒下新购的黑菜籽，轻轻踩踏。五六天后，一棵棵小菜苗从泥缝里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细细嫩嫩的，有的还顶着菜籽壳，像戴着一顶小帽子，十分可爱，早晚我用喷壶为它们浇水，菜苗生机蓬勃，茁壮成长。1个月左右，菜苗长成，青绿的茎、墨绿的小菜叶，挤挤挨挨，把地面全覆盖，形成一块美丽的深绿色地毯。

移栽是个技术活，关乎菜苗的成活和生长。我把早已翻好整平的大地块，用钉耙拉成一条条小垄沟，准备请菜苗来安家。我挑水浇苗床，让菜苗吃饱喝足好挪窝，半小时后开始拔苗再栽。栽植时，我小心翼翼可像绣花了，右手持锹在垄沟里挖小坑、左手把苗轻轻塞进去，随后用小锹培土封盖好菜根、踩实。首次要把水浇足。

三五天后，菜苗叶子竖起来，不再无精打采了，还开始长出新叶片。适时施肥浇水，小菜棵棵精神抖擞。我很少施化肥，主要浇灌经过沤发、浓度较低的粪水。利用晴好天气松土，铲除杂草，防虫治虫，撒草木灰防治菜青虫，以及喷洒药效短、浓度不高的药水对付蚜虫。黑菜越长越大，色彩越来越浓重。生长姿态起初是向上，稍大后慢慢匍匐在地，向外伸展，匍匐着吸取大地的营养，接受阳光和天地精华的抚慰，渐渐成为一个个深绿色的“大盘子”，将垄沟盖住，远望犹如一条条绿带平铺在地面上。这时黑菜已长成，只待知音来食用美味了。

我看着那油光晶亮的黑菜，大饱眼福，吊起食欲。挑几棵，把叶子一片片地剥开，清洗干净，加上肉片、粉丝等配料，用农村里的大锅灶或炒或煮，满屋热气蒸腾、香气四溢。黑菜与新米饭最是相得益彰，吃到嘴里特别嫩软、清香。

黑菜是冬天青菜中的极品，味香鲜美。它的最大特点是耐得住严寒，经霜雪后，食用更加酥软香甜。南宋诗人范成大诗云：“拨雪挑来踏地菘，味如蜜藕更肥醲。”黑菜即便遭到大雪覆盖，拂去积雪依然郁郁葱葱，叶梗无损，充满生机，食用则更甜美。“菜根滋味甜于蜜，堆雪河豚味最长。”黑菜的这种风骨秉性和美味，让它又多了两个美名——“塌地菘”“堆雪河豚”。

经霜打雪盖后的黑菜，滋润饱满。最近每次从老家返城，汽车后备厢里装得最多的就是黑菜，我看到那层层叠叠熟悉的绿色，心里美滋滋的，除了自己食用外，还送亲友。自己种的，格外情深意重。

黑菜的吃法很多。午餐时，爆炒黑菜和黑菜粉丝汤是我的最爱；早晚，我则喜欢把水烧开，将洗净的黑菜汆一下沥干切碎，加芝麻酱成为黑菜沙拉，现做现吃；隔三岔五还做黑菜猪肉饺子、黑菜烧豆腐、黑菜烧肉丸，变换口味又丰富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