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学军
今年东北冰雪旅游火热,冻梨作为东北的特色食品,成了众望所归的东北象征符号,东北人在网上被昵称为“大冻梨”。和远在国外的弟弟通电话也说到冻梨,弟弟的声音仿佛都变得天真起来,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美好时光。
冻梨是典型的东北特色食品,因为只有在寒冷天气里,梨才能冻透好吃。冻梨一般是用花盖梨、尖把梨、安梨冻成的,其他品种口感不好。零下二十几度的时候,放在室外,冻得硬邦邦像铁蛋,砸到地上叮当响,而梨不会受丝毫的损伤。
做晚饭前,母亲就早早把冻梨拿进屋放在水里“缓”,就是解冻。这个过程不能急,不能用温水,要让冷水漫过梨,慢慢“缓”透。吃过了晚饭,一家人齐聚在一起,母亲把缓透的冻梨拿过来,这时每个冻梨都会被一圈冰包围着,冰又连在了一起。敲破冰拿出梨,软软的,咬上一口,立即有一股清凉透彻心扉,即使牙打战、心哆嗦,甚至眼睛都会凉得眯上一会儿,也要吃。
我现在常常想,冻梨就像一个人,外表平凡却有一颗美好的心灵。冻梨看上去黑乎乎、很丑,可是肉质洁白细腻,有种出乎意料的美。急不可待地咬上一口后,肉肉的口感会让你对它更加刮目相看。
小时候性子急,往往等不到缓透再吃,急急地咬上一口带着冰碴的冻梨,门牙的印记会留在梨上,大人就笑我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遇到感冒发烧什么的,不用吃药打针,也不想吃什么美食,只要几个冻梨,病就好了大半。
现在也吃冻梨,偶尔而已,只当是调剂口味之物,也吃不出以前的味道了。一家人围在火炉旁,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不好找了。
有一年夏天,忽然想吃冻梨,于是买了梨放到冰箱里,足足冻了一星期,本以为可以了,可是等到咬上一口后,发现根本无法和寒冬里天然冻出来的冻梨相比。如今的东北,卖冻梨的商贩也不太多了,生活好了,各种水果多了去了,冻梨早已不是东北人严寒季节的“看家果”了。
我那十九岁的儿子,只当冻梨是“奢侈品”。我理解他,他们这一代是在蜜罐儿中长大的,如此“粗糙”的东西是入不了他们口的。可是,它对我的意义不同,走过了许多路、经过了许多事,人生悄然发生着变化,唯有这冻梨,模样没变,味道没变,它是承载今朝与昨日的一根纽带,连着日子的这头和那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