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1版:生活周刊

与杠精同行的日子(四)

(这次所讲故事为大一学生小樊分享的自身经历,为便于理解,叙事从她的视角切入,下文中的“我”即樊筱凡本尊。)

我的同桌赵同学在数学课上引经据典,对“有理数”“无理数”这两个名称大发议论,我和同学们都听得似懂非懂。但必须承认他说得行云流水,毫无破绽,真羡煞我也!这位杠精能抬出如此强的“杠”,实在令在下心服口服。那阵子,我几乎要将他当成偶像了。作为一个怕开口星人,我觉得他说啥都有道理、啥情况下都能自圆其说。

当然,坏处也是有的。有理没理他都要抬上一番杠,这已经成了习惯,自然会招来不少白眼,我有时也会受到牵连。后来,当他在别人那里渐渐施展不开后,就开始看一切都不顺眼,干脆掉头拿我练手。

那日早上到班,他看我在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复查数学题,扔了书包,重重叹口气:“哟,一大早那么认真干吗?想考第一呀?一切皆虚假,连数学也是假的。”也不知道他是受啥刺激了,我不敢辩解,只能磕磕巴巴安慰他:“别那么丧嘛,数学至少是求真的。”他来劲了:“哟哟哟,满嘴求真,搞得就你人间清醒一样。人生本来就没有任何意义,学数学算来算去,学得再好,也不过是一时的自我麻醉罢了。”

我不能认同他的观点,却又完全接不上话,只能埋头拿书摆文具,他又找前排女生感慨——不是之前顶我们桌子的缪楚楚了:“邱童,你说,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樊筱烦在做无用功?其实学习是没有意义的,对吗?”邱童也是伶牙俐齿,直接回敬:“对对对,你都对,一切皆无意义,讨论也是狗屁。”

眼看对话无法继续,他掉头找我:“樊筱烦,我不是杠啊,我是真的就想讨论问题,探求真理,但是咱班有些女生说话也太难听了。”

我赶紧做个“嘘——”的手势,表示不要再说了,虽然我也常怀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低级趣味,但此时此刻实在不宜扩大战火。可赵同学这种杠精根本就不懂我的心,他必须找个人对抗到底:“你个怂货,凭啥什么都要我出头啊?”

我在心里说:一大早的,根本就是你在自取其辱,老喜欢抬杠可不是个好习惯,也就是我能忍你这么久了。那时,我感觉赵同学已经是榔头附体,不顺眼时,看谁都是钉子,都想锤人家一下,锤到人家不开心了,他就很开心似的。碰到软钉子没法锤的时候,他就掉头锤我:“樊筱烦,刚才老师讲的笑话好听吗?看你笑成了傻瓜,笑点究竟在哪?”“樊筱烦,你别怪我瞎说大实话,你从不轻易表态,城府怎么深得像桃花潭水三千尺呢?”“樊筱烦,你说陪猫玩最开心,真没良心,好好的吉祥三宝不当,你爸妈白养你了……”

奇怪!我爸妈怎么就白养我了?初中时期最爱跟爸妈对着干,这可是连大人们都默认并接受了的事实,陪猫玩似乎更容易实现跨物种的和谐交流。我老妈有事没事就在家听讲座,关于青春期叛逆、自我同一性等词儿听得我一头雾水,好处是我爸妈貌似都听懂了,每次在矛盾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他们总能悬崖勒马,收回老拳后互相宽慰,说青春期的娃娃长着二极管脑子,在亲子关系最危险的阶段,他们必须忍着,让着;再过几年,等过了十八周岁,兔崽子的脑子发育成熟后就好了。

爸妈不跟我一般见识,但赵同学似乎看不下去,动不动就攻击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本栏目由江苏省海安高级中学供稿)

2024-01-25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162249.html 1 3 与杠精同行的日子(四)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