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画

岁末，在香港待了四天时间，归纳起来就做了两件事。

其一，寻味香港。来之前，特地买了欧阳应霁的两本《香港味道》，一本有关酒楼茶室精华极品，一本有关街头巷尾民间滋味。我将那些未曾吃过并感兴趣的美食名字一一记录下来，四天时间内品尝了好多样美食。

其二，Citywalk。有时是在寻觅美食的路途中，边走边看。有时，是漫无目的就在街头四处逛逛，随意看看。从前来过三次香港，有出差，有带老人过来游玩，从没像这次有充足的时间走一走。

因为随意地走，这次发现了一个非常香港化的街头语言——牵手。无论是恋爱中的年轻男女，还是被调侃为“左手摸右手”的中年夫妻，甚至白发苍苍的老人，当我在马路上行走时，常能看到一对又一对的牵手。他们很自然地手拉着手，或者十指相扣，没有丝毫的扭捏，仿佛这是一个如同吃饭洗脸一样再寻常不过的动作，看得我心里暖暖的，不禁发出了灵魂拷问：为何香港的“牵手”这么多呢？平时我居住在上海，马路上也能看到牵手的年轻情侣，但数量远远少于香港，尤其很少能看到牵手走路的老夫老妻。

也许，这是因为香港人更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情感。牵手实则是一种身体语言，这是一种传递心中之爱的“无声胜有声”的方式。想起曾在电视中看过一个游戏，考察恋人的默契程度。男女嘉宾一个人被蒙了眼，另一个人和其他几个不相识的同性一起伸出手，然后，蒙了眼的嘉宾一个个摸过来，再选出自己爱人的那只手。有人一摸就摸对了，有人摸了一圈还拿不准哪一只手是自己恋人的。设身处地想想，嘉宾摸错了手，自己和恋人都会尴尬吧。

还有一个牵手的场景一直留在我的脑海中。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春天的傍晚，我去安福路上的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看话剧版《茶花女》。去的时间颇有些早，剧院大门还没有打开，我便在附近的石条凳上坐下来等。看见邻近我的一条石凳上，有一对花白头发的老人正亲密地相依偎着。男人手中捏着一张剧目表，正低着头，和女人轻声谈论着剧情。演出开始，老人恰好坐在我右边隔开两个人的位置上。整场戏，我注意到他俩一直十指相扣。一时间，戏里戏外，台上台下，我已然分不清楚使我心潮澎湃的究竟是那山茶花般的爱情，还是这一对走过漫漫人生路还能携手同来看戏的花甲老人。

牵手很美好，望着眼前走过的一对又一对的牵手伴侣，我不禁哼起苏芮的歌曲《牵手》：“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同时发了微信给先生：“香港街头好多人牵手呢。”先生秒回我：“我们不是也经常牵手的嘛。”“不不不，我们那是挽着胳膊，以后改成牵手。”我如此回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