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

王家卫的剧版《繁花》，改编于金宇澄的同名小说。《繁花》热播，推动了原著小说的热销。据说，小说版《繁花》已连续加印20多万册。

金宇澄，是作家界里的独一份。早些年默默无闻，突然一部《繁花》横空出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更叫人惊叹的是，他还是一个斜杠老年。《繁花》出版后不久，他就开出了画展。作家标签之外又多了一枚画家标签。

严格意义上来说，金宇澄的绘画属于文学插画。我家的《繁花》购于2015年，此版中就包含金宇澄的手绘文学插画十多张。鲁迅曾说：“插图是帮助文字抵御时间侵蚀的‘保鲜膜’。”文学插画，既是对书本的一种美化，亦是对文学语言表现空间的补充。换句话来说，插画正是文字所不能抵达之处。插画搭配文字，二者相辅相成，才能使文字内容更加具象化。

比方书里有一张插画是上海滩老牌电影院“国泰电影院”。金宇澄在《繁花》里说，20世纪60年代，国泰属于上海滩头轮电影院，内有冷气，而当时的两、三轮电影院均以纸扇消暑。故而国泰每有新片上映，观众就浩浩荡荡，连夜排队买票，队伍一直延伸到锦江饭店的走廊。在这幅插画里，金宇澄先在下方画了气势不凡的国泰电影院，还有密密匝匝排队的观众。之后又在上方画了“上海电影院”的座椅，每张座椅的椅套背后都有插袋，插袋里各插一把扇子。画下注解是“在一九六一年，少数头轮电影院才有冷气，‘上海电影院’是三轮影院，以纸扇消暑。”一上一下，对比鲜明。看得我很想穿越到20世纪60年代，去“上海电影院”里感受一番手执纸扇，边摇边观影的氛围。

从专业角度来评判金宇澄的绘画作品好不好我不清楚，但我确实感受到他对画画这件事的热忱。很多文学书籍里的插画，都是请专业插画师来画，像金宇澄这样自绘文学插画的作家并不多见。画家金宇澄给我带来的最大启示是：想画就画，提笔即行。他的插画，并没有刻意讲究布局、色彩或者笔触。看他的插画，不会觉得他是有距离感的画家，而是亲切有如我们身边有着满腹故事的爷叔。他就是很自然地用一支笔娓娓道来那些过往的记忆，那些点点滴滴的老上海生活趣味，勾起我们对时代沧海桑田的无限感怀。

如今，我们已进入“读图时代”，传统文字阅读模式渐渐式微。顺应时代潮流，文学插画在现阶段似乎有了更为重要的存在意义。如此说来，金宇澄不啻一个弄潮儿。他曾说，他喜欢写作，也喜欢画图，梦想一本一本做出自绘插图的书，是幸福的。而于我们来言，能拜读像《繁花》这般图文并茂的书，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