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斋

翻译家杨宪益的《译余偶拾》（三联书店一九八三年版），并不是一本谈翻译的书。所谓“译余”，指翻译本职工作之外，相当于业余。

20世纪40年代，杨宪益在重庆，供职于国立编译馆，英译《资治通鉴》之余，受朋友鼓励，写了一些文史考证笔记，出版过一册《零墨新笺》。后来在南京，他又写了一些类似的读书笔记，自印过一册《零墨续笺》。《译余偶拾》便是这两册书的合集，只是从《零墨续笺》里抽掉了一篇，其余一切照旧。

杨宪益的这些读书笔记，涉及中国音乐史、中西交通史、中西民间故事和民间风俗、边疆民族史等方面的内容。其治学方法与顾颉刚的“古史辨”相通，即通过爬梳、整理、辨伪来恢复历史的真面目。《零墨续笺》序言里说：“过去我是走清儒及王国维、冯承钧的老路的，很受些实验主义的影响。”

杨宪益的主要业绩，是用英语把中国文学古籍和当代名著介绍到国外；可他晚年念念不忘的，却是“过去所写的那些拉拉杂杂的零碎读书笔记”。《未完成的心愿》一文里不无遗憾地写道：“这二三十年间，在翻译岗位上也还做出了一些小成绩，但是有时回想起新中国成立前十年间那一段生活，还是很怀念国立编译馆那一点旧书，也还有时想回过头再写点读书笔记，可没有条件，也只好算了。”